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神话之长琴篇 作者:梅子肉 神话之长琴篇 又名:《太子长琴病娇进化史》 女主:原创,颜好、腿长、三观正、武/暴力值MAX。 小文案: 义兄犯天规被贬下凡时出了一点意外。。。。。 魂魄不全去投胎会变成傻子,不投胎会魂飞魄散,帮他做个身体吧! 折腾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求之不得?他感觉他快疯了。 这一次真的很想将她捏在手心里,让她那里都去不了,永远飞不出他的怀抱。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洪荒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长琴无渊、韩月见(凤嫣) ┃ 配角:凤里希,伏羲氏,凤默,凤宓 ┃ 其它:洪荒,山海经 ================== ☆、大祭司   农历三月十八是伏羲大神的生辰,而此次不仅是伏羲大神的生辰,更是女娲一族巫祖大会的日子。   据说在这次的巫祖大会上娲皇和伏羲大神会宣布女娲族两个位领导人的人继任人选。   女娲族是有两位首领的。   一位名为‘君上’,继承伏羲大神在不周山上看守撑天神柱要职。   而另一位则是继承娲皇的职责领导女娲族的族人。   ***   风和日丽,女娲族的族地宛丘满山遍野开遍了鲜花。   太子长琴神色匆匆,左顾右盼,在花海中寻找着什么。   终于,目光触到了一抹珍珠的白色,长琴安心的同时慢慢的泛起了欢喜,目光不由得更多了几分温柔。   慢慢的、轻手轻脚坐在那一堆白色的旁边,坐在花海丛中,目光触到那一团白色……   珍珠白色是一件斗篷,斗篷下面露出紫色红的衣角。   那是一个人,一个姑娘。   一个斗篷盖着脸姑娘,就这么幕天席地的躺地在这花丛中……   听着这悠深又长远带着微微的鼻鼾声,他完全可以确定她是睡着了。   长琴有些失笑又有些钦佩,佩服她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又旁若无人、大大咧咧的睡去,心知她法力犹胜自己,自保完全不成问题,却还是忍不住为她挂怀,心中为她魂牵。   小心翼翼的、颤抖的着手掀开斗篷的一角,心虚的好像在做的坏事一般。   仔细端详着女子沉睡端静的容颜,似乎很难将平时的疯丫头和现在的她联系起来。   长琴暗道: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   太阳光照在女子闭合的眼皮上,强光已经影响到她的睡眠了。   吧叽着嘴,无意识的扯着斗篷盖住头,翻个身继续睡。   长琴无奈的摇了摇头,顺手将斗篷为她重新盖好。   离巫祖大会还有一个多时辰,让她多睡一会儿也不妨事。   突地,他也想这么躺下去,而他也真正的这么做了。   就着蓝天白云,呼吸着春风与花香,鸟语为乐,佳人为伴,躺在这里看风景似乎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儿。   他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忒会找偷懒的地方。   金乌缓缓高升,白色的斗篷一阵蠕动,未停。   长琴侧躺着身子认真的看着,暗自思索,这是要醒了吗?   “现在什么时辰了?”斗篷下软言温柔,似乎并未完全清醒。   “巳时过半了。”长琴温和的回答:“距巫祖大会还有大半个时辰。”   “噢。”女子慢慢的从斗篷里爬出来。   猝不及防,长琴侧躺着和女子面对着面,眼对着眼。   目光闪躲,长琴的脸‘噌’的一下红了。   还是第一次与她靠的这么近。   只是女子没有察觉,睡眼稀松的看着长琴:“你和祝融大神一起来?”   身为十二巫祖之一的祝融大神,而长琴本是祝融大神所制凤来琴所化,被娲皇以命魂牵引之术成为完整生灵。   所以,长琴算是火神一族与女娲一族共有之子。   今日同祝融大神来参加巫祖大会也在情理之中。   长琴点了点头,扶她起身,仔细的替女子抚去衣上的枯草与尘埃,动作十分的熟练。   又仔细的端详着女子的衣着,是一身紫红色带着白色护甲的劲装,白色长靴,腰悬佩剑,发式也是最简单的高马尾随便插了一个玉冠……   目光移到女子的脸上,突然就看见她脸上那半寸长的嫩红色伤口,正沁着血……   手不由自主的就爬上了女子的的脸,关切道:“嫣儿,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嫣儿似乎这时才发现自己脸上有伤一般,却还是不在意的拨开长琴的手,笑的明媚:“小伤而已,你不说我都感觉不到。”   指腹轻轻的拭掉伤口上沁出的血珠,长琴语有戚戚:“伤在脸上,若不小心落了疤痕,看以后谁敢娶你。”   只是语话一落,犹感不妥。   “我是女娲一族的祀嬛,祀嬛是终身不能嫁人的,就算长的如九妹一般的美貌也没有人敢要我。”   女子无甚在意,出口直言,完全不放在心上,倒显的长琴的有些婆妈了。   女娲一族的九位公主皆是娲皇与伏羲大神所出,二公主凤默总是不言不语,本以为默公主天生是哑巴不会说话。   后来才知道默公主是会说话的,只是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会成这现实,这与生俱来的灵言之力让别人更惧怕于她,让她变的更沉默、更内向了,平时都不愿与人相处。   而女娲族的九公主宓妃则是出了名的美貌,深得娲皇与伏羲大神喜爱,九个女儿独宠宓妃这在四合八荒中并不是什么新闻了。   嫣儿本名凤嫣,是女娲族的七公主,她不似默二公主一般有特殊的能力,也没有宓妃九公主那样的美貌。   她更不似女娲族其他公主那么温柔守礼、高高在上。   她却有着男子一般对武力的追求和好武、洒脱不羁的个性。   女娲族的公主中谁最能打,非嫣七公主莫属。   因为能力强所以被选为女娲族的祀嬛,祀嬛亦为女性大祭司,而祀嬛一职必须是守身如玉、终身不嫁的处、女才行。   几番察看这才放下了心,嫣儿脸上只是浅浅的皮肉之伤,不会有大碍,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只是有微微出血。   女娲族神女的血那可是十分宝贵之物,这般浪费真真可惜了。   长琴暗道:这才想起此次招开巫祖大会的目地,不知嫣儿是否有意那两个职位,待他一试。   “这次的巫祖大会,娲皇有意宣布女娲族下任族长与君上两个人选,你大有机会啊。”   凤嫣则是一付无关紧要的表情,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升做族长的话要统领女娲一族,麻烦!   升做君上的话要终身守在不周山上看守天柱,这与坐牢有甚区别?   这其中的滴点怎能对他道也?   看她这表情,长琴解意的问道:“对这两个职位不感兴趣?”   深深的叹了口气,凤嫣只道:“不说这些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长琴本想着若了嫣儿不做祀嬛并能成为女娲族的族长,也许他或许他还有希望……   “可惜什么?”   “没什么。”长琴的直觉回答。   凤嫣突然凤目一转,左手探进右袖中,神秘道:“长琴,你附过身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长琴倾身向前又靠近凤嫣了一些,虽然名为兄妹,但每次到这种失礼的距离时,他就会有一种欣然喜悦、心率失衡的感觉。   却见凤嫣将左袖撩起,麦色的左手小臂上竟有一片奇怪的彩色的纹饰……   好似是一块青刺,是一个形状为鹰的刺青……   长琴感觉他是越来越不理解嫣儿了。因为在他的认识中,好人家的正经、有教养的女孩儿是绝对不会地身上弄这种东西的。   “你……你……”   气愤之余,却也无可奈何,责备的话竟说不出口,他有什么资格是责备她呢?   名义上是她的兄长,实则他只不过是一个琴灵罢了,与女娲族的公主相比简直微末而不足道。   可就是这般的关心她,他才会如此逾越。   看着长琴脸色有些难看,凤嫣连忙道:“这不是刺青。”   虽然个性看起来大咧咧的,像个女汉子,但是贵为祀嬛就注定了她这个人不会看起来如表面那样的简单。   “竟然不是刺青?”长琴讶异之余,竟好奇的抓着嫣姬的手腕细看,以顾上什么礼仪了。   “你可以用手摸摸看。”凤嫣提议道。   长琴犹豫伸出了一只手指,轻轻一碰,突然感觉指腹被什么啄了一口。   吓的连忙将手指缩回……   这刺青是活物?   捧着凤嫣的手腕这次长琴看的更仔细了。   果真不是什么刺青,而是一块栩栩如生图藤,图藤是一只似鹰非鹰的动物不但会眨眼睛,更几欲展翅高飞。   饶是见多识广,长琴还是确认道:“这是鲲鹏?”   “果真识货。”凤嫣的语气中是满满的赞赏。   而长琴的脑一下浮现出关于鲲鹏的许多记载: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其名为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   很大。   很磅礴。   很有气势。   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过,但据书中的记载和自己的想像就是这样的。   而嫣儿手腕上的图藤更似是某种仪式或者是契约……   “这是我昨天晚上刚刚收服的灵宠。”凤嫣得意洋洋的说道,下意识的就想告诉长琴,让他成为第一个知道的人。   以图藤方式签成契约的灵宠会伴着她生生世世的,长琴眼中瞬间闪过羡慕情绪……   却不及对她的担心,以嫣儿喜欢挑战强者的个性,这次是鲲鹏,下次还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呢……   长琴叹息一声:“身为祀嬛,你有权使用女娲族的十大神兽,你又是何苦……”   “停!”   知道长琴又要开始唠叨,凤嫣忙做停止的手势,一脸不赞同:“十大神兽是女娲族的,并不是我私有,更何况我感觉靠自己力量争取来的更有意思……何况……”嫣姬语气中有小小的钦慕:“就许你有三只五彩鸟,就不许我有鲲鹏了吗?”    ☆、约定   “停!”   知道长琴又要开始唠叨,凤嫣忙做停止的手势,一脸不赞同:“十大神兽是女娲族的,并不是我私有,更何况我感觉靠自己力量争取来的更有意思……何况……”凤嫣语气中有小小的钦慕:“就许你有三只五彩鸟,就不许我有鲲鹏了吗?”   “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生怕是嫣儿误解他,长琴急道:“我只是怕你遇到危险。”   “我不怕。”以前她是女娲族最不得宠的公主,而现在的她深深明白力量才了追求一切的资本。   长琴情不自禁道:“可是我会怕。”   他怕他想着的她的时候,却不知她有没有想他;他怕他找她的时候,却总是看到她离去的背影;他又怕他找到她时,她仍是满身的伤痕……   他也明白她不断的追求力量不过是为了想得到父母的重视,可是她却忘了她的父母不是一般的人。   凤嫣深深的看着他,语重心长道:“你应该更加相信我的能力才对。”   他也想相信她的,但是有一句话叫关心则乱。   “明知道今天是巫祖大会的日子,昨晚却跑去降服鲲鹏,难怪才刚还在这里睡觉……”长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脸上的伤该不会也是昨晚……”   凤嫣尴尬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长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为什么偏偏选在这样一个日子、做这样危险的事呢?”   凤嫣俏皮的眨了眨睛眼,带着很重的孩子气:“因为我选择在今天逃走呀!”   不要用这般玩笑的态度说着这么吓人的话好不好?   长琴的内心中崩溃的,却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可不想当什么族长或君上之类的,所以还是赶快逃走。”凤嫣依旧是嘻笑的态度,却突然从背后拿出一物:“你看我连行囊都准备好了。”   长琴看着凤嫣拿出的包袱,突然感觉好心塞,只对她苦口婆心道:“端正态度,好好说话。”   “啊。”凤嫣应合着,收起了玩世不恭姿态,沉淀一番才轻声道:“这些年我不断的追求着一些东西,可以近来我才发现那些东西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突然感觉很悲哀。”   长琴心中明了,这么多年嫣儿不断的努力,不断的进步,不断的变强,只是想换她父母一个关切的眼神,一个满意的微笑……   可是当娲皇亲手将嫣儿推上祀嬛的位置上时,嫣儿的心就冷了,彻底的冷了……   女娲族的祀嬛必须是守身如玉的处女,而天下竟有狠心的父母希望女儿终身不嫁孤独终老的……   将心比心,他们伤到了嫣儿的心。   “我再也不会乞求他们的垂怜,再也不会为了那一点点可笑的亲情而去拼命了。”凤嫣的目光中有着重生一般的喜悦:“你们不疼我爱我,我便自己疼爱自己,他们不在乎我,我不在乎他们就好,我要为了我自己而活,我要精彩的、有意义的活着。”   惊恐于嫣儿的突然转变,长琴心中顿生层层忧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二姐,二姐她……”   言语咋然止住,却见凤嫣眼睛一红,转过头去,不再多言。   “默二公主?”长琴追问。   而凤嫣只是摇头,不愿多说。   又是女娲族不能对外人道言的禁忌吗?长琴苦笑着。那一瞬他突然感觉嫣儿会这样离开他……   嫣儿本就不属于他,何苦有‘离开’一说?以前他想见嫣儿之时都会来宛丘找她,虽然十有八九都找不到人,但总有那么十之一二的念想;若嫣儿离开宛丘了那么以后他又该去哪里找她呢?   他真的很想很想让她留下来,但是他不能,他知道她留在这里不快乐。   两人背对着背,不再多言,长琴抬头望着天空,天高云蓝,每每看见这样的天空之时他都会感觉心情好很多。   “鲲鹏会载你飞的又高又远,你……”长琴语涩难言:“你准备要去哪里?”   凤嫣的语气中有难掩的喜欢,声音轻快了许多:“先去昆仑山瑶池西王母娘娘那里看莲花;然后去紫逸神尊的归墟仙境里看七彩幻果和大海龟;然后去东皇陛下的缥缈玄境的坠星湖里看星星……”   看着她兴致勃勃的对他诉说她准备好的行程,长琴突然打断道:“那你什么时候来榣山来看我?”   “欸?”   明显有感觉到嫣儿背对着她的身子明显一僵……   她从来都不曾在意、考虑过他的心思……   “鲲鹏飞的很快的,来看我一次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的。”长琴的笑容中带着微微酸楚。   朋友之间相互探望原本就是应该的,何况她和长琴的关系着实不错又兼有兄妹之名。   本来顺理成章的事儿被长琴这般刻意的要求反而变的怪异了。   “你会来看我吧?”长琴问的不安。   嫣儿是一个如风一般的女子,而他只能在原地等待着她再次拂来。   压下那份怪异的感觉,再长琴期待的目光中凤嫣微微点头:“我会去榣山看你的。”   “什么时候?”长琴咋然欣喜之余,更显的迫不及待。   “什么时候?”凤嫣自问,眼睛不小心便瞄见了草地上地嫩绿色人有小草……   弯腰将小草摘在手中,凤嫣兴然的问道:“这是什么草?我记得它会开一种粉紫色的小花……”   “……”   长琴悠悠一叹,不知她为何转移话题的速度会如此之快,但对于嫣儿的问题他从来不曾拒绝过,只道:“这是月见草,有粉紫色和黄色两种花。”   “为什么会叫‘月见草’?”凤嫣好奇的问道,她记的月见草开花时很香很香的。   “因它在傍晚看见月这就开花,且天亮即调谢,故名月见草,但也有少部分月见草会在白天开放,花朵如杯盏状,引来粉蝶翩翩飞舞,甚为美丽。”长琴解释道。   “噢~~”   凤嫣夸张又受教的的表情,突然笑的很舒心,如微风拂花一般让人看着很舒服。   长琴呆呆的看着这样的笑容,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陷下去了,也许他比他想像的陷的更深。   “月见草开花的时候吧。”   嫣儿轻轻一句飘入他的耳中,他却沉醉她的笑容中。   “啊?”   长琴蓦然回神,才明白凤嫣话中的意思。   她是说,月见草开花的时候去榣山看他。   心中的欢喜还来不及体会,却被浓浓有的酸楚和离别的痛掩盖住了。   以至于以后的他常常有在想,若是他能多一点点的勇气;或者他们之间能再多一点点的相处时间;又或者她能对他的在感情有稍微的回应,那怕是一个眼神,一个暗示也好,他都会随她离开,陪她欣赏这四合八荒的锦秀……   可是,没有,一丁一点也没有。   她对他的感觉纯净的让他感觉到他出口对她示爱都觉得亵渎。   身份不允许,感情不允许,时间更不允许。   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压抑。   榣山上的月见草的花期是每年的农历五月到八月……   在三月的巫祖会上娲皇宣布了去不周山继承伏羲君上看护天柱的人选,毫无意外的是默二公主……   四月中,龙族为睚眦太子派人来跟女娲族默二公主提亲,被娲皇果断的拒绝了,后来伏羲君上提议让睚眦铸出天下第一神兵才愿将女儿下嫁……   五月的时候,月见草的花慢慢的开放了,长琴除去在榣山修炼之外便喜欢在空旷之地抚琴……   以前还有好友悭叟来陪他说说话,现在悭叟也不知躲到哪里修炼了……   一刹那着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   白驹过隙,须臾之间。   花开花落,四季轮转,天地无声。   而时间会悄悄的让许许多多让人棘手又无奈的事情发生,甚至可以颠覆一个世界,改变许多许多人的人生……   只是他一直没有等到嫣儿来看他,直到天柱倒塌的那一刻,他仍是没有等到嫣儿……   她失约了。   而从此之后世上再无太子长琴,有的只是一抹残魂罢了。    ☆、洁癖   天帝兄长东皇太一收《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九千种魔物凶兽入缥缈玄境,至此之后三界便由神、人、鬼三族掌控,偶有小魔、小妖皆不足为惧。   而缥缈玄境则被称为魔界,由东皇太一陛下掌辖,与三界互不侵犯,相安数万年。   魔界不在三界之内天地之中,所以天柱倒塌这样的三界大事对魔族影响甚微。   在魔界游历多时,凤嫣掐指一算惊觉与长琴的约定之期已过,便急忙赶去榣山,而榣山灵气尽失,唯的有三只五彩鸟地在榣山上空不断徘徊,悲鸣不止……   还有那一抹抹等待她许久许久的残魂……   幽幽残魂若隐若现,但见到凤嫣到来依旧无限心悦,他终于等到她了。   “你来看我了。”   “你这又是何苦?”凤嫣心中酸痛难捺,责备的问道:“为什么不去投胎?”   “为什么呢?”长琴喃喃自问,一瞬间似乎是想到了暖心之事,不禁面露笑容,温和而又沉静:“因为我和嫣儿有一个约定,君子一诺,必守一生。”   “是我失约了,对不起!”   “不!你没有失约。”一语道尽,今夏的最后一朵月见花盈盈落入长琴手中:“看!月见草花期未过,所以你还不曾失约……”   爱她的话,他以前说不出口,现在更说不出口了。   凤嫣神情悲伤的看着他,因为和她的约定而误了他,这么一想,心中便生起了浓浓的愧疚。   操洪水之神共工在不周山造反,天帝陛下派火神祝融与太子长琴前去平乱,谁知那共工手下有一条应龙战将,竟是长琴之好友悭叟……   长琴讶异之余,暗生恻隐之心,延误战机,至共工头撞不周山使不周山撑天神柱倒塌……   幸有娲皇收集五彩石补天,折神鳖四肢重修天柱,才是天地恢复平静安宁。   而至天柱倒塌的始作俑者共工被毁去元神灰飞烟灭;因作战不利而被牵连,火神祝融被贬至九幽之地赎罪;太子长琴被毁去凤来原身,永去仙籍,落凡之后寡亲缘情缘轮回往生,皆为孤独之命。   她无意去质责天帝陛下的审判,更没有感觉做凡人有什么不好,孤独之命什么的若是他勤加修练也一定能突破自身命格。   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因为是他是她的兄长,也许是因为什么别有的原因……   她想帮他。   少了四魂的他无法去投胎了,若强知转世,这世上也只是多了一个傻子罢了。   是龙渊部落的角离强取了长琴的四魂铸成焚寂剑,还是先去龙渊部落将焚寂取回,她在想法子找龙族的铸剑师睚眦将焚寂中长琴的四魂分离,回归长琴本体……   凤嫣心思千回百转却丝毫不觉这是逆天行事,但以他对她的了解,这般表情的嫣儿怕是又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长琴的心中甚是彷徨,但是现在的他又能做什么呢?   “不管以后如何,现在……”长琴温声请求:“你能陪我好好说会儿话么……”   凤嫣僵硬的问道:“说什么?”   “说说你这么久都去哪里了。”长琴笑的温柔,真是一点责备她的意思都没有。   听别人问她旅行的经历,凤嫣自然很乐意诉说:“我去魔界了。”   长琴心惊:“魔界不是不允许旁人踏入吗?”   “魔族太强大了,所以不许魔物入世,更不许人踏入魔界,这都是东皇太一陛下保护凡人的手段罢了。”凤嫣轻道:“但我可不是一般的凡人噢。”   “其实去了魔界也好。”长琴心中感慨,起码天柱倒塌影响不到魔界,也伤害不到她。而东皇太一陛下是四合八荒之中难有心思纯正之人,法力强大不说,连样貌更是没得挑,若是匹配嫣儿真是绰绰有余。   心思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他似乎忘记了嫣儿祀嬛的身份……他有些妒嫉每一个能活的好好的、并可以陪在嫣儿身边的人,甚至有了嫣儿若是一直都一个人就好了。   他自私的不想嫣儿嫁人,哪怕是孤独一辈子,默默老去也好……   这般的想法真是太可怕了,长琴惊觉之时,心中愣捏出了一把冷汗,另一个念头慢慢的由心而生,若是能再是为人,他一定会一定会将嫣儿捏在手掌心中。   “东皇陛下人倒是不错,可惜一直单着。”凤嫣顺便云淡风轻的诉说着惊悚的事:“天柱倒塌那天东皇陛下生下一个女婴……”   长琴大惊,下巴都快掉了。   东皇陛下自己‘生’?他没有听错吗?   虽然说法力强的神裔可以从本身分裂出孩儿,但是那只是限于理论阶段,真正敢这般做的却是绝无仅有了。   “娶个老婆多好,偏偏什么都要自己来。”凤嫣叹息着,像东皇陛下那种人她不能理解。   “据我所知东皇陛下对感情和血统都十分执着。”   感情上有洁癖其实很简单,但是能够一直执着下去却也不易,执着到可以自己分裂出孩子……他很佩服东皇陛下。   “其实这样也不错啦了。”凤嫣的表情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若是那一天我感觉一个人太寂寞了,而且我的法力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也想生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孩子。”   闻言,长琴的表情又变的古怪了,她的意思是要以处、女之身生一个孩子吗?   女娲族祀嬛的身份要求她必须是完璧之身,但是以自身分裂出一个孩子话,好像没说不可以。   只是嫣儿的这个想法让他十分不喜。   不管是嫣儿自身分裂出孩子或是与他人去生孩子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在他的心中,他才是她所生孩儿的父亲。   只是现在的他只能沉默的看着她,她是异想天开的,而他何尝又不是呢?   只是谁也不曾想嫣姬这无心一言,竟会一语成真,后来她真凭一己之力生出了一个孩子,而为孩子是凤嫣怀长琴残魄所生。    ☆、怀魂   龙渊部族带着长琴四魂所铸之焚寂剑消失的无影无踪,凤嫣法力虽然不差,但是追踪寻人的本事尚欠火候,更何况是要寻找有心避世的龙渊一族。   龙渊部族寻是寻不着了,长琴残魂不能在人间长期停留,否则会慢慢的消散的,凤嫣不得不用女娲族神女之血为他凝魂,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为长琴寻找生机还在继续进行着,残魂无法入地府投胎,即使强行过了奈何桥,这世上无非是多了一个傻子罢了。   当务之急是必须找一具和长琴灵魂契合度高的活体才行。   而活体之中必有生灵,难不成让她强行抢了人家的身体?先不说女娲族有不许伤人性命的法令,就是以她的底线来说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母皇可以以黄土造人,也许她也可以试一试……   母皇的法力可以创造出人族,而以她的法力她只想创造出一个无灵魂的活体……   但长琴毕竟是仙灵,她所创造出的身体根本无法与仙灵的魂魄适应。勉强装进去不但消耗长琴的魂力,而为黄土造出来的身体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黄土为体,渡魂不成,无奈之下,凤嫣之得另寻它法,或者她还可以……   在长琴无知无觉之间,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凤嫣脑中形成了,或许她并不知道这么做是违反天道的,但她只是简单的这么想,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罢了。   他曾是嫣儿名义上的兄长,他曾倾慕嫣儿,现在的他不配再倾慕嫣儿,也许将来他会在嫣儿的帮忙下重生,或者彻底的消散……   如今他真的重生了,但是他却想不到会以这样的办法重生。   他只是失去知觉了一小会儿,而醒来时就变成这般极其尴尬的处境。   有意识、有知觉、却和普通婴儿一般的他。   惊觉这身体里竟流淌着嫣儿的血液,他竟于嫣儿血脉相连,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血脉相连的只有至亲之人,难道……   是怀魂吗?   女娲族神女的身体本就十分适合孕育万物,以他之魂入她之身,再以她自身的阴气结合他魂息之中凤来琴的残留的纯阳之气,将他生出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太大胆、匪夷所思的事,她真的不声不响的这么干了!   以处、女之身生下他,她可知这般做的后果吗?   这么做的后果她当然清楚,凤嫣叹息一声,蓦然回首自己近来的行为,竟真感觉有些疯狂,甚至有些后怕……   先折损了自己三百年的命力为他凝魂;再试着用黄土为长琴做身体不成反而造就了一个部族;现在她又大胆怀魂生下长琴。   这些要是传回宛丘被母皇知道的话……   凤嫣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母皇不会知道的,因为母皇为补天柱耗尽了法力正陷入沉睡之中。   而君父一直在不周山看护天柱无暇顾及他们这些女儿和族人。   在父母的眼中只有天下苍生,她这个女儿算不了什么,根本就是不重要的东西。   为了亲情,为了友情,为了长琴,她一步一步走至如斯地步,说她固执也好,偏执也罢,但是她却不曾后悔。   魂魄不全,地府不收,便不能轮回,而她为长琴怀魂所生的身子够他用千年之久,有这千年的时间缓冲希望会的奇迹发生吧。   怀魂的身体、身力、法力极度虚耗,以她现在的状态只比寻常的女子强那么一点点。   她不敢在原地停留,女娲族神女的血是天地间的至宝,却极易招惹妖魔,而她现在已经无力对付那些妖魔了。   天地之间淅淅沥沥的下着下雨,自从她将长琴的残魂纳入腹中,以自己的法力滋养,直到正式怀上一刻这雨便开始下了,雨让她身上的血腥味老远的扩散开来,情况更不妙了。   长琴毕竟年幼,这般雨中急行虽被她全力护在怀中,但也难免沾染风雨,还是找处避雨之地吧,而且她也需要好好的休整一番。   再要两三个时辰她的法力便能恢复个三四成,也就不再畏惧什么了。   “鹏鹏。”   凤嫣轻唤一声,鲲鹏便从她的手腕中飞出,以身张开三丈界结,供凤嫣与长琴避雨之用。   现在的长琴根本无法适应鹏鹏的飞行速度,若不她又怎会如此狼狈呢!   稍稍的闭眼养神了一会,睁眼时天竟已经黑了,刚刚分娩过的身子极度不适,而胸口莫名的胀痛更是让她不能忍,凤嫣并不是无知之人,自是明白分娩后的第二到第三天女性的身体会自动的分泌乳汁,如今这般胀痛的感觉是因为乳汁在身体里无法排出造成的。   本想默默的忍着,但胀痛突然变成了一阵阵的抽痛,一跳一跳的疼痛似是要涌动而出一般。   而长琴也出生快两天了,她竟然忘记给他吃东西了,她这个母亲也太失职了。   几番犹豫之后,凤嫣看着怀里的小长琴终于开口了:“呐,长琴帮我一下。”   可怜的长琴虽然意识清楚,但是不能动,不能言,连视线也是一片模糊,耳中听闻嫣儿寻他帮忙,可是现在的他又能忙她什么呢?   凤嫣难得的脸上带着娇羞,罗衫半解,心中不断的自我催眠,长琴现在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她生的孩子,初生婴儿都是看不见的,她也不忍心他挨饿……   凤嫣一付豁出去的样子,一手抱婴儿凑前,一手撩起衣襟,将莓果送入婴孩口中。   嫣儿终于给他找吃的东西了!长琴一阵欢喜,只是他还没有牙齿,又没力气,咬也咬不动,可以试着吸吮……嗯!有点甜甜的味道了。   到底是什么吃的呢?长琴一时出想不到,一直身为仙神的他对女性身体的认识真如一张白纸。   但此时他只感觉那是个柔软让人温暖安心的事物……真想抱着不放手……   后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之后,长琴就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大叹他此生无脸再见嫣儿了。   初次哺育一个孩子的凤嫣情况更不好,胀痛消失了,抽痛感却越来越严重了,乳汁被吸走就好像有人奋力的吸走了她身上的血液,每胸前的每根血管都在痛,简直比生孩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天生就欠你的。”凤嫣只是无奈。   幸好小小的长琴吃的并不多,而且小婴儿的体力都不是很好,吃饱了就睡着了。   升了一堆火,这才暖和了起来了。   靠坐在一边大石头上,将婴儿抱在怀中,默默的闭上眼睛……   让她稍稍的休息一下,一下下就好,毕竟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晚来风急,雨下的更大,而鹏鹏是神兽又惯于生活寒冷的北冥之地,自是不惧风雨,而结界中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睡的安然,并没有发现危险慢慢的靠近了。   那是个女人,身姿轻盈,端庄。   她轻巧的避开了鹏鹏的耳目,明目张胆的进入结界之中,看着凤嫣怀中的婴儿,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而这不可思议慢慢的转换成了愤怒,愤怒渐渐的化为杀气……   暗色的衣袖花纹精致到绝无仅有,举动优雅无可挑剔,只是手抬手落之间便是杀招淋漓……   凤嫣惊醒,只是躲避之间已经来不急了,下意识的转身紧紧的将长琴抱在怀中,用背部替他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眼见凤嫣舍身挡招,可是法力已经收不住了。   这一招下去,凤嫣被打跌在地,抱着婴儿一个翻滚,口溅朱红,身体虚弱,伤上加伤。   “嫣儿。”   女人开口惊呼,几欲伸手去扶她,却被凤嫣的接下来的动作吓到了。   凤嫣不顾伤痛,快速的跪平在女人面前,却不失礼仪,开口道:“求母皇放过长琴兄长,千错万错都是嫣儿的错,是嫣儿一意孤行,兄长他……他并不知情,请母皇责罚嫣儿。”   来人正是女娲族的第一任族长,创造人类,人类的始祖,有人称她女娲娘娘,三皇五帝之一的娲皇,名为凤里希。   但此时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凤嫣的母亲。   当年巫祖大会之上嫣儿的逃跑以至下一任女娲族族长之位人选空缺,她以为嫣儿只是做祀嬛太过辛苦了,她只是暂时不想担任族长之职,等她出去散散心,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的。   可是谁想这去竟是这么多年……   悄悄回来不说,竟是直接去找罪臣长琴,然后接连干下这些糊涂之事,若不是土地小仙悄悄的回报于她,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又听嫣儿唤长琴为兄长,凤里希心中暗下计较:要说嫣儿和长琴有私情什么,她倒是相信是兄弟之间的义气。   “也罢也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没的私情那就好,只是……   凤里希言重心长:“你可知道,你这般强行让一个人重生已经违逆了天道?你可知道让一个违逆了天道本不该存在的人存在将来会有许多人被他影响?”    ☆、天地之缺   要说嫣儿和长琴有私情什么的,她倒是相信是兄弟之间的义气。   “也罢也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没有私情那就好,只是……   凤里希言重心长:“你可知道,你这般强行让一个人重生已经违逆了天道?你可知道让一个违逆了天道让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存在将来会有许多人被他影响?”   凤嫣小声道:“做之前没考虑过,可是做了之后就……就知道了。”   做过之后才细细思量吗?   她的嫣儿就是这种人啊!   有这样一个女儿,心累!   嫣儿是怎么做了这么多年祀嬛而没有出任何差错的,以她这种性子,简直是奇迹啊。   而身为母亲的她好像从未了解过这个女儿。   “你做事从来考虑后果吗?”   “有些事会考虑后果,但有些事是非做不可。”凤嫣表情坚定:“而长琴兄长之事就算是考虑到后果我也会去做的。”   这么说来是明知故犯了!   凤里希手指轻轻的按了按发痛的额头,只是随意的一句:“杀了他吧!”   随着这一句,凤嫣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耳中所闻。   母皇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想要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那样的语气,那样云淡风轻的神态,就好似踩死一只蝼蚁,人命岂能如蝼蚁一般?   母皇是神,是她创造了人类。就是因为这样,她就可以随便杀人吗?   她突然想到了人类的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刍狗。   神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怎管凡人在他脚下苦苦的挣扎。   所以不管今天这人是不是长琴她都护定了。   虽然是跪着,但凤嫣的姿态依旧很沉很稳,没有半风落下风之感。   怀里的长琴睡的安稳,丝毫不知梦外母女为他针锋相对。   凤嫣只道:“我若是现在想杀他,当初就不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他。”   凤里希暗思:嫣儿是女娲族祀嬛,将来要继承她的位之位做女娲族的族长,所以嫣儿她是一定要保的,而长琴这般天道之外的异数还是早早的消灭为好,否则将来与他认识的、沾上的、甚至有一面之缘的人都会遭殃的。   皆时命不由天所控,天下必会大乱的。   “我可以不计较你怀魂之事,可是他,是绝对的留不得,趁还没的酿成大祸之前,定要绝了这后患……”   “后患?”凤嫣只是微微一笑:“母皇似乎忘记了,我们女娲族有一条规矩:女娲族神人不许伤人性命。”   凤里希诧异:“吾族什么时候有这样一条规矩?吾怎会不知?”   “此时此地此刻就有了!”   “嫣儿,你……你又是何苦?”   凤嫣抬起头,声音铿锵有力:“我凤嫣,身为女娲族的祀嬛,我有权改动女娲族的族规,所以,我说的话便是族规,母皇认是不认?”   而女娲族的祀嬛有出口成规的能力,只要凤嫣说出的新族规,只要被天道认可,便会马上写于女娲族的法典之中。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宛丘女娲族族地之中,女娲族的法典便刻在最高的山峰之上。   天雷阵阵,高峰上被雷电频频击中,电闪雷鸣之后,山峰之上新的族规天赐而成,一行大字威风凛凛.   凤里希似是有感,怒极反笑:“好!好!好!现在我连一个即将扰乱天道秩序的人都杀不了,可是被扰乱天道秩序、牵系着被扰乱的人生的众生,由谁替他们负责?”   凤嫣语气极为强硬:“我会对他们的人生负责,不劳母皇费心。”   “你?”凤里希轻笑,语气犀利:“你要怎么负责?是只嘴上说说吗?”   凤嫣娓娓而道:“母皇虽然炼五彩石补天,折神鳖足修补天柱,但是天地仍有缺,天地之缺唤名‘伏羲深渊’……”   “你竟然知伏羲深渊的事……”凤里希惊奇,突然明白为何嫣儿能当这么多年任女娲族祀嬛之职,洞查清明,心思缜密,就是太感情用事了。   凤嫣声音坦荡:“嫣愿以全部的法力和毕生修为补天地之缺,永守伏羲深渊,以弥补扰乱天道秩序之过,为长琴兄长赎罪。”   “你……你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凤里希默默的看着女儿,劝道:“你可想好了,伏羲深渊那可是个即冰冷又不生气,静寂到死的地方……”   嫣儿的性子又这么无拘无束,她想要仗剑行天下,生为母亲她怎会不知?   “我不想长琴死,但,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不然会有许多许多无辜的人要倒霉的,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还有……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所以,你这是早早的就决定好了?”竟是她先枉作小人了,凤里希不死心的再问:“不后悔?”   凤嫣摇了摇头:“不悔。”   看着怀中的长琴,他也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但是他绝对不能和她一起去伏羲深渊,但将长琴交于母皇她又放心不下,或许……给长琴找个好人家吧!   “母皇稍等,嫣天亮之前便会赶回来。”   凤里希看着女儿急去的身影,被女儿不信任的感觉十分不好受,可是,她的确无法照顾长琴。   而她不会去寻找长琴,各种顾忌吧,总之,找他就是等于在找麻烦,或许她想她会忍不住用各种方法杀了他吧!   嫣儿会伤心的。她是这么提醒自己的。   所以,眼不见为净。   天亮了,雨停了,而凤嫣晃晃悠悠的赶回来了,而她怀里的长琴果然不见了。   极为虚弱的身体加上疲惫的心,凤嫣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走路都会些不稳。   “小心。”   连忙扶了女儿一把,她生了她们姐妹九个,自是知道生产的苦痛。   凤嫣怔怔的被凤里希扶着,第一次感觉离母皇是那么的近……   也不知道长琴醒来时发现她不见会不会哭呀!反正,她现在就是想哭……   她的长琴宝宝就这么送人了,呜呜呜……她还想好好的做他的母亲,好好的教他读书习武,慢慢的陪他成长呢!   “母亲……”凤嫣顺势将头埋入凤里希的怀中:“母亲,我难过,我好难过,我的宝宝,宝宝……”   泪水浸了她的衣衫,凤里希一怔,慢慢的思考嫣儿话中的含义。   长琴对嫣儿的心思大家都明白,而嫣儿以前当长琴是兄长,而现在当长琴是、是儿子……   她想,应该难过的是长琴才对。   轻拍着凤嫣的背部,凤里希安慰道:“你做的很好很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但是,现在只是痛苦的开始。   ****   女娲族祀嬛大人奉命去伏羲深渊补天地之缺的消息一夕之间传遍天下。   这便是凤嫣对长琴不辞而别的交待。   而女娲族祀嬛一职空缺两千载。   两千年后,伏羲深渊修补完成,祀嬛凤嫣法力耗尽于伏羲深渊辞世。   而女娲族便有另一个传说。   天生左臂上有鲲鹏图藤的女婴便是女娲族下一任祀嬛。    ☆、初遇   乌蒙灵谷,云白空蔚,阵阵花香被风吹浮漂动。   十丈高大的女娲娘娘的神像竖立直乌蒙灵谷的正中央,壮严肃穆,而从女娲娘娘的神像脚下连接到天上的巨大的法阵,守护着这一族人的安全。   那漫天飘扬的花瓣,打着旋儿,悠悠掠过青山碧水,石砌而成的玲珑长拱桥,掠过翻涌披拂的柔白云雾,散满山谷之中   清风,还有花香,是月见花开了。   少女调整了一下肩上的包袱,看着一众为她送行的族人们,微笑道:“马上就要走出乌蒙灵谷的结界了,就送到此地吧。”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先离开,七八岁的女孩扯着少女的衣角,可怜惜惜的道:“姐姐,姐姐,你别走,别走。”   少女蹲下身来,微笑道:“姐姐不走,只是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小休宁不要担心。”   “可是上次姐姐说要是去昆仑山墉城找紫胤真人铸剑,结果一去就是大半年……”   “呃!有这样的事吗?”她倒把那次的事忘记,想不到小休宁还记得……少女只得陪笑,又道:“小休宁将来是咱们乌蒙灵谷的大巫祝,就不要为这些这事斤斤计较了……”   小休宁皱着眉,心中暗想,这大巫祝的位置本来就是姐姐的,可是大人们都说姐姐左臂上天生有只鲲鹏的图藤,本应是女娲一族的祀嬛大人,所以姐姐要去宛丘了。他们乌蒙灵谷一族信奉女娲大神,而女娲一族的发源地宛丘就是他们的圣地 ,是令人身心都向往的地方。   而祀嬛大人出自他们乌蒙灵谷一族,让族人面上有光,与有荣焉。   “月见。”   有人唤她之名,少女韩月见回头,看着自己的养母现任的乌蒙灵谷的大巫祝,也就是休宁的母亲。   “此去小心了。”大巫祝仔细叮咛:“路上别贪玩,闲事少管,还有……早去早回。”   多余的话她竟说不出了,她还记得她在满是月见花丛中捡到那个小婴儿……   乌蒙灵谷一族天生具的灵力,那时她便知月见非是池中之物……   那是上天对他们乌蒙灵谷的恩赐,她感恩至今。   月见收敛与小休宁戏玩的表情,正色道:“义母放心,我会加倍小心的。”   大巫祝点了点头,月见什么都好,就是与她的母女缘份并不深。   月见只道:“谷中的结界我会重新布置一番,族人们可安心居住……”   乌蒙灵谷中的人都只知道大祝巫家的大姑娘可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人长的漂亮不说,术法修为几乎无人能及,而乌蒙灵谷的结界都是她布置,即坚固又牢靠……   只可惜非大巫祝亲生。   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那种‘外人’的感觉虽然很淡很淡了,但毕竟还是有的。   “这里是养我教我的地方,总之……”韩月见神情微动,深深的一躹躬:“总之,谢谢大家了。”   众人眼酸。   在小孩子们眼中,月见姐姐是很好很好的玩伴,可是陪他们上山采花下水捉鱼,轻而易举的手撕怪兽,是他们崇拜的对象。   在同龄眼中,月见是个为朋友们两肋插刀,很仗义的哥们儿。   而在长辈们眼中,那是个出色的孩子,却是个外人。而这外人总有一天会离开他们的……   只是月见并没有想这么多,这里是她的家,她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这里的。   法决轻捏,指上瞬息掠出一条赤金翔龙,眼若碗口碧玉,金须飘拂,五爪怒张。   那条昂首呼啸的金龙,飞跃乌蒙灵谷上空,龙身朝谷中散下七彩霞光布下拢绕的祥云……   在熹微的晨光透过重重香雾缭绕的柔白雾霭,乌蒙灵谷更显缥缈,仿佛是仙境一般。   结界重新布上,谷中灵气充沛,人杰地灵,连花朵都娇艳了几分。   “那么……”月见一拱手:“各位,再见了。”   转瞬之间,那一抹紫影,瞬息化作一道璀璨的华光,穿过结界,向着那三千繁华耀眼的世界,缥缈而去。   人以远走,小休宁还在喃喃自语:“姐姐,再见了。”   ***   艳阳天,晴空万里,白云渺渺。   时值初秋,聒噪的蝉鸣声在浓荫掩映的深绿中轰轰作响。   山间小径缀满了细碎的白花,日光蒸腾的山道尽头,缓缓浮出一抹人影。   抹了抹额间的薄汗,只是这秋老虎实在让人难耐。   无渊微微喘着气,肩上沉重的包袱和古琴顺着胳膊滑落下去……   干脆将包袱和古琴解下,原地休息一下也好,毕竟路还长着呢。   解开包袱,一只圆滚滚,硬梆梆的白色物体从他的包袱里跑了出来。   无渊叹了一口气,将它捡起,是一只干扁的馒头……   又拿出了水壶,就着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它吃完。   下一个小镇上该补充点干粮了。   突然,纷杂的脚步声隐隐约约从山间传来。   一队莽汉骑着骏马赶着马车神情慌张迎面奔来,瞬间挤满了促狭的山道。   背上银亮的刀刃闪烁寒光,马车上满满堆积的货物,一人用手拽着马笼头,嘴里不耐地“唷唷”出声。   奈何这马儿的马蹄铁已掉,腿脚受伤,根本不听使唤,   马蹄狠狠踏在地上,溅起纷扬的尘土。   “你这畜生!敢不听爷爷的话,找死心!!!”   韧长的蛇皮鞭凌空挥下,狠狠抽在马腹上。   锐利的黑瞳注意到马车与莽人身上浅浅的血痕。   原来是一群杀人越货的强盗。长琴暗道:还是躲开为妙。   于是伸手利索的抱着琴袋和包袱躲进旁边的草丛中。   直到那队混乱的人马从身边闹哄哄地走过,声音渐远。   无渊这才手忙脚乱的从草丛中爬了出来。   目送着那队乱哄哄的贼匪,无渊又缓了一口气,缓缓的行走在山道之上,爬过这座山就是……   又感有人接近,这又是谁啊?   只感眼前红风一阵,佳人朱衣急奔而过……   无渊眼睛一亮,是她么?   天下竟有如此长的相像之人么?   不敢置信和喜悦的心情喷涌而出,期待千年,这一刻要梦想成真了吗?   巨大的惊喜牵动全身都抖了起来。   不管是不是她,就算只是和她长的相似之人,他也一定要占为己有。   只是第一次见面又错过了,他若是加快速度应该能追得上她……   又是一阵红风,佳人又晃到了面的面前。   仔细看真是一模一样的,即是千年,她的样子在他脑中不曾退色……   无渊张口欲呼:“嫣……”   韩月见开口就问:“先生可曾见过一伙贼匪从此路经过?”   “……”曾想过千万次见面的方式,却没想到她第一句竟是这么问他的?   他的样子改变不大,她却认不得他了么?   面前的人怔怔的不说话,好似陷入深思之中,韩月见只得再次开口:“请问先生可见过一群贼匪从此经过?”   韩月见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很普通的粗布儒生衣衫,黄白掺杂。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扎成一束垂在胸前。脸庞看着年轻,但眉宇间隐隐有内敛的温润之气,尤其一双漆黑的眼明亮如同闪烁的星子。   这书生好生面熟。   依旧是一身紫红色的劲装,白色的护甲,腰间悬剑,高马尾配青玉冠,说这人不是嫣儿,他自己都不信。   只是嫣儿不会不认识他。   难道她也……   两个有似曾相识感觉的两个人相互的打量着对方,几乎忘记今夕何夕。   无渊开口,问的犹豫:“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认识吗?   原来不止是她有这种感觉。   韩月见只是笑问道:“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因为信奉女娲大神,而他们女娲一族都相信前世今生。   长琴一怔,喃喃自语:“也许是前世就认识吧。”   也只有这样才说的通。   “喂!你叫什么名字?”   连忙拱手揖礼,柔软的男音悦耳:“小生长琴无渊,敢问姑娘芳名。”   长琴……无渊?   连名字都这么熟……   等等!   长琴无渊?   火神祝融一裔,太子长琴之后?   太子长琴有后人么?   她怎么不知道。   不管这些了,她爽朗道:“我叫韩月见。”   韩……月见?   无渊心情一紧,问道:“是月见花的那个‘月见’吗?”   月见微微的点头。   无渊这下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是凤嫣的转世了。   嫣儿也坠入这凡尘之中了。   无渊还来不及感慨一下,便听韩月见连名带姓的叫道:“长琴无渊,可有看到一伙强盗从次经过?”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了,若是这长琴无渊再不回答他的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斯斯文文、柔柔弱弱、唠唠叨叨简直是读书人的通病,而这个长琴无渊无论怎么看都是那种读书人的代表。   她最怕这种人了,不管是不是前世相识什么的,她都不愿意沾染上这种人。   也许根本不用找他寻问,这一问反而浪费了她不少时间。   或者,转身就走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呃!”长琴无渊指着岔路的一边,轻道:“我看见他们从那条路走的。”    ☆、迷路了   “呃!”长琴无渊指着岔路的一边,轻道:“我看见他们从那条路走的。”   韩月见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变的这么干脆……   抱拳相谢,然后拔脚就走。   但是他怎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她走。   “韩姑娘……”   看着伸手挡在她面前的人,韩月见眉头微皱,只道:“我还有急事……”   潜意思就是:请让开,好狗不挡道。   “韩姑娘是要急着去追那伙盗贼么?”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还用问么?   可不等韩月见说什么呢,却听长琴无渊喋喋不休道:“我看姑娘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   韩月见不禁上下打量着自己,她身高五尺,在女子中也算是个儿高的了。又是一身劲装,身带佩剑,算的上是英气实足,‘弱女子’一词用在她身上不会可惜吗?   又听长琴无渊继续担心道:“那帮匪类人数众多,面目狰狞,凶神恶煞,携带凶器,一看就知道是一群亡命之徒。姑娘孤身一人追击这群匪类,虽然勇气可嘉,但并非明智之举,以在下之见,还是早早的打消念头,快快回家吧……”若是嫣儿听到这话大概会炸毛的。   韩月见感觉自己是用尽毕生的忍耐力才听他说完,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直接问道:“看不起我?”然后侧目着长琴无渊真摇头,遗憾道:“我果然不该对男人的智商抱太大希望。”   这一开口就打翻了一船人,可见她对男性整个儿群体的评价并不高,不过……就这样吗?若是嫣儿的话反应会更强烈些。   见长琴无渊不言又微笑的表情,这是承认小看她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韩月见眉毛一挑,烦燥的推了他一把,同时嘴里恶狠狠的道:“闪开。”   长琴无渊被推至一边,而耳中只听到宝剑出鞘之音,眼中一抹紫红色的光芒闪过……他身旁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树被光芒着扫过……   ‘咔’的一声,那个棵两人合着都抱不住的大树被竖着切成两半,连树根带着地面也裂开了三寸宽四米长的缝隙。   这下一棵树变成不相连的两个半棵了。   长琴无渊吃惊,眼中闪过丝丝玩味的笑意。   他的嫣儿还是这么不经激,还是这么的暴力,简直是尤胜当年呀。   利落的将剑收回鞘中,拍了拍衣上的尘埃,站姿英挺,她的心情亦好了许多,她若是不砍这棵树的话,她怕她会忍不住砍了那个男人,心中一直有个念头:杀人是不好滴。   韩月见斜眼看着长琴无渊:“你还有什么话说?”   长琴无渊机灵灵的连忙道:“韩姑娘真是武艺强强,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是在下有眼无珠小瞧姑娘了……”   韩月见粗暴的打断他:“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唠叨?”   原来她不喜欢话多的人,他总感觉他多说点话便能接近两人的关系,谁想适得其反,长琴无渊只得马上改正,点了点头,只道一字:“好!”   孺子可教也!   不过她可不想在教他了,韩月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在可以让我开了吧?我能走了吗?”   他说若敢说一个‘不’字,或者又拦住她的话,她便不可客气的要用拳头打到他让开为止,到时别怪她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似乎感到韩月见身上散发的威胁之意,长琴无渊麻利的闪身让路。   韩月见抬脚只走了一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后拉着她的,转身一看,一只白皙的手正扯着她的衣襟,而且那个拉着她衣角的人还是一付可怜惜惜的表情。   虽然感觉有些头大,她是最见不得别人这付表情了,韩月见耐忍着性子硬着头皮问道:“你又怎么了?”   声音软糯,温柔   “韩姑娘,我们都交换过名字,那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这样的秀气的男人,让身为女子的韩月见都汗颜。初时就不该一时嘴快交换了姓名。   但是……对这个的男人她真真的消受不起,韩月见粗暴的扯着长琴无渊的衣领将他拉的与自己同等于高度。面对面,眼对眼,恶声恶语道:“讲话讲重点。”   这次长琴无渊好像真的被她吓道,呆呆道:“我迷路了。”   迷、路、了?   所以……   韩月见的思绪转的飞快。所以他只是想找一个带他下山的人,所以他一直挡着她的去路只是因想让她给他引路,进一步的说,他说那些小瞧她的话只是不想她去捕追盗匪带他离开这里……   所以,她就陪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韩月见连连的吸起呼气,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慢慢的放开扯着长琴无渊的衣领,顺便帮他抚平衣领上的折子,韩月见笑的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应该庆幸有六种人我是不打的。”   “那六种人?”   韩月见坏坏笑容一层一层的收紧,让人毛骨悚然。   “老、弱、病、残、幼、,还有书生。”   此话一出,长琴无渊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冷风吹过。   “愣什么愣?还不赶快收拾你的东西跟我走。”韩月见冷哼一声:“天马上要黑了,小心山里的狼将你吞掉。”   长琴无渊慌手慌脚的将自己的包袱和琴袋背在背上,紧跟在韩月见身后。   “月见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   “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行,怎么不找个伴呀?”   “……”   “你的宝剑重不重?我帮你拿可好?”   “……”   韩月见蓦然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瞪着他看,小声自言自语道:“太吵了,我还是割了他的舌头吧……”   长琴无渊吓的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再多言。   韩月见恐吓管用,微微一笑,如对待宠物一般的溺爱口气:“这才乖嘛!”   只是这样静默的气氛持续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长琴无渊又开始了:“其实一直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道知该不该说你还说!   “……”韩月见慢慢拔出了她的宝剑……   长琴无渊连忙道:“是关于那伙强盗的。”   “说!”   且见长琴无渊慢慢道来:“我见那伙强盗个个眉目之间带有黑气,双目无神,面色过份的红艳,艳中还带了微微的紫色……”   韩月见思忖一阵:“是中毒吗?”   “月见姑娘真聪明。”长琴无渊道:“依在下之见,他们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山中的腐骨花……”   “什么是腐骨花?”韩月见好奇的问道,   “腐骨花是这山中特有的一种绿色小花,混杂在草丛之中,因为颜色与草相似,所以几乎无人发现。但若是不小心碰到了腐骨花绿色的花粉便马上要用清水清洗,不然的话……”   腐骨花,腐骨花,腐骨蚀肉。   “你怎么知道这些?”   韩月见突然觉自己有点小瞧这个书生了。   “因为,我是个大夫。”   韩月见只道:“原来如此。”   ****   山道上,驾着马车的强盗头子,突然下令让整伙强盗都了停下。   “唉!”   他用手扶着后颈,又疑惑看着自己坐在马车上垂下的一双腿,看向那些一脸茫然的同伙。   “脖子怎么这么酸?为什么这腿感觉不是自己的了?你们两个过来给老子揉揉脖子和腿脚……”   寂静的山林中,偶尔飘来几片凋零的绿叶,无声无息地落在脚边。   “!!!!”   突兀之间,给强盗老大捏脖子揉腿脚的两个人捧着自己手中的事物,瞪大了眼睛,又互看着对方手中的事物,愣是不敢相信,   “老,老大!!!!!!!!我把你的脖子揉断了!!!!!”   被揉的脑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鼻音刚刚哼出半声,眼睛死死心的盯着他,瞬间被窒息般闷在喉间的单音代替。   “呜啊!!!!”   “啊啊啊!!!!!”   “救命————”   惊恐万状的嚎叫声,夺路狂奔的脚步声,烈马举蹄的嘶鸣声,混乱而惶恐地彻响成片。   “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过后,几片落叶随风飘下,一切的一切,重归死寂的平静。   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   “阿嚏!”   在突如其来的冷风中打了一个喷嚏。   “你自己就是大夫,怎么就着凉了?”韩月见严重的鄙视他   “医人不医己。”长琴无渊揉揉鼻子:“哎呀,天色晚了,咱们快点下山吧。”   停顿片刻后,再次迈开脚步,两人慢慢有失消在山间小径上。 ☆、借宿   天色渐暗,因为长琴无渊不断的耽搁,两人在天黑之前走下山去投宿的目标看来是要泡汤了。   又听‘哗啦’一声,长琴无渊一不小心一脚踩到了水洼之中。   “啊!”   韩月见回头借着月光就看到他的小腿全没在水洼中了,嘴里嘟嘟囔囔道:“我在前面给你带路你都能掉进水洼里,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呢?”然后心不甘情不愿朝他伸了一只手。   看着那只纤细的手就在他面前,长琴无渊心情愉快抓着那只手,还没有等他使劲往上跳,就感一股拉力接直将他甩到一边了!   力气好大!   但是聪明的他并没有将这四个字说出口。   “多谢月见姑娘!”   说罢,长琴无渊坐在地上脱下鞋子和袜子,又抖了抖鞋里的水,全部被浸湿了,没法穿了,更别说穿着它走山路。只是光着走山路的话怕是更不行了,这下可怎么办呀?   猫牙一般的新月凄清的月光穿透黑黢黢的枝叶,几颗的露珠在月色的照耀下晶莹可爱。   “我背你走吧!”韩月见直接道。   “……”长琴无渊只得婉言道:“在下太重了,恐姑娘背不动!”   她刚刚可是很轻易的把他从水洼里拉出来的,所以这理由听着根本就像是借口,韩月见挑眉:“又小瞧我?”   长琴无渊马上回答: “没有!”回答的太快更显心虚了,又补充道:“在下只是怕累着姑娘,何况这湿鞋子还能穿。”   韩月见反问道:“然后穿着这湿鞋子走的如蜗牛一般?也许天亮都走不下山去。”   长琴无渊默默的垂下头,愧疚道:“是我连累姑娘了。”   “说这些有用吗?”韩月见有些小小的埋怨,只道:“现在给你三个选择。”   “在下洗耳恭听。”   长琴无渊暗道,也许在她的思想中只存在强者与弱者之分,根本没有男强女弱的概念,而现在在她的眼中,他是一个弱者。   “第一、我背着你走;   第二、我抱着你走;   第三、打晕你拖走。”   三选一啊,但是为什么每一项都那么伤自尊啊!   虽然伤自尊,但是他选择将伤害降到最低。   也幸好这深山深夜的林子中并没有人,不会被人看到。   “第一项。”长琴无渊小声道。   “算你聪明。”   这根本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好吗?   “愣什么愣,还不快上来?”   “噢。”   长琴无渊慢慢的爬到韩月见背上,感觉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   “手抱着我的抱脖子。”韩月见提醒,顺便手往后一背,在腰两侧一个手托着他一只腿弯,那双手就自动抱着她的脖子寻找支撑点。   这不就好了吗?   将人往上颠了颠,韩月见的心情总算了明朗了些,嘴里哟喝着:“出发啰!”   而长琴无渊在她背后快囧成一只虾米了。   他这为了靠近嫣……月见可是下足了血本,扮软弱装可怜这招虽有些效果,可是……太丢人了。   韩月见步伐轻盈,脚下如飞,而她背上的长琴莫名的消声了。   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清静,只是不一会儿长琴无渊又故态复萌了。   “月见姑娘。”   “嗯?”   长琴问的小心翼翼:“我重吗?”   “不重。”韩月见轻轻一笑:“就跟我背过的兔子一样轻。”   这是什么回答?说他是兔子吗?感觉被她取笑了。   “欸!前面好像有亮光耶。”   有亮光就代表有人啰,韩月见一阵欢喜:“说不定今晚住的地方有着落了。”   长琴无渊眯着眼睛心情复杂看着有亮光的地方……   是不甘相处的时间被打扰,或者是想终于可以不用被背着了……   渐渐的听到了流水的听声间,亮光的地方竟然在小河边上。   踏过萋萋芳草,转了个弯,就发现了一座茅草屋,亮光是从茅草屋里传来的。   看着茅草屋的样子,应是山间的猎户人家。   放下长琴无渊,韩月见轻扣柴扉。   半晌之后,门里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应声。   只是女童警觉性挺高的,将两人的情况问了个仔仔细细,听说是要借宿的才肯开门。   屋里点着油灯,内里的摆设一目了然,灶堂里架着柴火,烧的霹雳啪啦直响,锅盖缝隙是冒着白色的热气,刚好一锅水烧开了。   只是屋里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也就是说他们未来之前屋里只有一个小女孩儿。   这么晚留小女孩一个人在家……   韩月见便问道:“你的父亲母亲呢?”   小女孩儿口齿伶俐:“阿娘在阿离很小的时候就去世,阿爹去打猎了,还没有回来。”   猎户的日子向来清苦,难得小女孩这么懂事。   “原来你叫阿离。”长琴无渊微微一笑,就让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阿离,哥哥的鞋子弄脏了,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清洗一下么?”   阿离嘻嘻一笑:“哥哥,我家后面有一条小河,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   长琴无渊一拍脑门:“瞧瞧,我倒把这个给忘记了。”期待的看着韩月见,只道:“韩姑娘可否陪在下去观赏观赏这山间的月色……”   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和月见相处的机会。   韩月见得意的挑衅道:“难不成是你一人怕黑?”   呃!   “阿离也怕黑,姐姐要留下陪阿离。”小女孩抱着她的手臂愣是不放手。   其实让他们能进来借宿的真正原因是这小女孩儿怕黑,又孤身一人在家,所以想到个人做伴吧。   最后长琴只好拿着一只大木盆,又找阿离借了一双草鞋,这才去河边洗梳。   ***   月光如水般清澈,水中倒映美丽的月光。   初秋时分,气温未降,蝉鸣之声未止,溪水并不寒冷。   鞋子洗到一半,便听到不远处有声音,像是一个人影……   “扑啦啦!”   当他趋身接近那人时,摇曳的河中芦苇中突兀惊起一群野鸭。   振翅声回响在月色璀璨的深紫色夜空中,一片漆黑的翎毛,幽幽飘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大哥!”   长琴无渊试探地叫出声,静悄悄地走近几步。   那背对着他的人,似乎在河水中洗着什么东西,肩膀在卖力地耸动着。   “哗啦!”   “!!!”   那人突然回头,吓了他一跳。   “什么事啊?”   看那打扮,分明是一个猎户。   长琴无看见他手里提着染血的狐狸尾巴,了然一般的笑了。   “嗯,大哥,你家可是住在那里?”   长指一指正是阿离的家。   “你家中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猎户戒备的看着他:“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在你家借宿的客人。”长琴无渊又笑了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儿:“阿离已经等你许久了。”   “噢!我稍稍的收拾一下。”   猎户将狐狸浸在水里使劲的晃动了几下,将狐狸身上的血洗干净了,抓着狐狸尾巴提起抖了抖,水珠四溅……   长琴无渊往后退了退,尴尬地笑了笑,余光中瞥见河中的倒映。   猎户手中的狐狸伸长了爪子,慢慢的变成人的手,骨节青白的手指上长着锐利透明的指甲……   凌乱披散下的毛发丛中,透出一双精光闪烁,狭长狐媚的眼。   “咯咯咯!”   艳红的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一口森然锋利的牙齿。   “这是狐狸看起来不错。”长琴无渊慢慢的说道:“虽然肉不多,但是皮毛若是完整的剥下来能买不少钱。”   此语一出,倒映是中的狐灵便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了。   “先生倒是识货之人。”猎户感慨万千:“这狐狸白毛纯正,卖个好价就够我们父女吃好几个月了。”   长琴无渊点头理解,又向是说给旁人听一般:“这年头日子都不好过,所求不过三餐温饱罢了。”   长琴无渊一边说,一边收拾好自己洗过的鞋子和袜子,便随猎户一起回到茅草屋中。   而茅草屋中散发着阵阵野菜的清香,还有肉香……   野菜是阿离自己挖的;而肉,本是肉干,是韩月见自带的干粮。   野菜洗干净和肉干一起下水刚煮开,长琴无渊和猎户就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    ☆、爱你如初   “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   阿离蹦蹦跳跳欢欢喜喜的跑到父亲的身边,猎户摸着阿离的头,看着屋里还有一个姑娘时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对韩月见感激道:“多谢姑娘,我们一直住在山中阿离连个伴都没有。”   长琴无渊很自然和韩月见站在一起,却是韩月见爽快道:“还得的多谢主人家借宿于我们。”   猎户心中猜测着两人的关系,只道:“寒舍简陋,让两位见笑了。”   “有个遮风挡雨地方就好!。”长琴无渊十分客气。   锅中汤已经散发着幽幽的肉香,阿离开心道:“爹爹,韩姐姐在煮饭,还有肉……”   猎户面上有些难看,家中只有些干货、地瓜和野菜,去年冬天储存的腊肉早就吃完了,而今年……现在他们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子这一锅肉汤怕是不够吃了。   “我包袱还有几个馒头。”   长琴无渊从他的包袱翻出几个硬的可以砸死人的干馒头,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无妨,上锅稍稍的蒸一下就可以吃了。”   韩月见将着馒头送进锅里蒸,而猎户又从屋外的地窖中挖了些地瓜出来,清洗干净也蒸入锅中了!   两刻钟后,干扁的馒头在吸收了水蒸气终于变的胖乎乎的,地瓜蒸香甜软糯,野菜清爽可口,肉干吸水被煮成肉丝化变成肉汤了。   吃着馒头和地瓜,喝着肉汤,长琴无渊还朝韩月见伸出了大拇指。韩月见看着这大拇指,一字单音:“嗯?”   忙将口里的食物咽下去,长琴无渊连连称赞:“月见姑娘真是厨艺高超!”   还没有等韩月见说什么呢,只听阿篱道:“我也觉的韩姐姐做的东西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夹了一块肉到阿离碗中,惹着长琴无渊直眼馋,只是大家只当他馋那块肉罢了。   短短的时间,阿离和月见也算是混熟了。   “谢谢韩姐姐。”阿离笑的甜甜的,然后宣布道:“今晚我要和姐姐睡。”   韩月见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茅草屋虽小,却被分成了三个间,正厅有锅灶明显和厨房是一体的,东边的房间明稍大,明显是男主人的,而西边的房间小一点就是阿离的,今晚她只能和阿离睡了。   “对了!我还酿了些果子酒,不如拿出来喝吧!”   韩月见刚要说不用,却听长琴无渊却兴致勃勃道:“有肉有酒甚好甚好,而且稍稍喝点酒有助入眠。”   韩月见还想说什么了,却见猎户起身挖酒去了,不一会就抱了一个酒坛子回来!   拍开酒坛上的封泥,一室果香酒香,馋人直流口水。   三个粗瓷倒入果酒。   长琴无渊便先尝了尝味道,便推了一碗酒到韩月见面前,他指尖轻轻一搓碗边延,悄无声息朝酒碗里放了一些粉末,若无其事的建议道:“果味浓郁,酒劲却不大,月见姑娘你可以试上一试。”   韩月见只是礼貌的喝了一小口,不予置评。   而这边的猎户却暗暗猜测这一对男女的关系,长琴先生对韩姑娘的态度太过殷勤了,而韩姑娘对长琴先生态度像在对待一个大麻烦……   “见两位一起来投宿,可是认识?”   “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月见姑娘于在下有救命之恩。”   同时出声,却是不同的答案。   两人互对一眼,韩月见讶异的问道:“我什么时候救过你的命?”   长琴无渊娓娓道来:“在下在山间迷了路,若不是月见姑娘好心为在下带路,在下此时怕是还在山森之间转悠,说不定早早的就被豺狼虎豹食之,那有命坐在这里享受这美酒佳肴……”   所以这救命之恩便是这么来的。   “救命自当涌泉相报,只是在下身无长物 ……”   下面一句是不是‘以身相许’?   韩月见顿感头大,好像有人要缠上她了!   “为先生带路只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恩,先生不必挂怀!”   “为恩不求回报,那是月见姑娘品质高洁。”长琴无渊意正言词道:“但是有恩不报非君子,若不让在下报恩的话,在下心中会过意不去,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日渐消瘦,心力憔悴,不久与人世,月见姑娘怎能忍心?”   ‘吧哒’一声,猎户的筷子被吓掉在桌子上了。   虽然知道追求姑娘就要脸皮厚些,可是从没见过这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的人啊。   韩月见只是抬头望着屋顶,半晌。   长琴无渊见韩月见不答话只看屋顶,便道:“屋顶有什么好看的。”   韩月见平淡:“我只是在思考,如果在这里拔剑的话,我们今晚就要露宿了。”   长琴无渊毫无自知的问道:“为什么拔剑?”   韩月见‘呵呵’一笑:‘因为……杀、你!’   呃!   长琴无渊摸了摸脖子,笑了笑!   笑你妹啊!   韩月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埋头与食物之中了。   酒足饭饱,韩月见陪阿离去睡了,而长琴无渊则和猎户一起洗锅洗碗。   月上中天,虫声渐弱,秋老虎的热度慢慢的散去。   院中晾的鞋子被夜风慢慢的吹干了。   被吊绑在大架上的白狐狸虚弱的睁开睛眼,眼睛中冒着绿光,他只是被天罡正气的天雷击中,受了些伤,晕了过去,并没有死……   那猎户以为它死了,还要剥它的皮,本来它是要杀了那猎户的,可是那猎户身边出现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一直压制着它……   呜呜呜……   它好可怜!   “若是你的哭声吵醒她了,我就剥了你的皮做鞋子,你感觉如何呢?”   男声清利冷洌,完全不似白日那般平和温柔。   眼泪直掉,却不敢再哭出声,它不喜欢被踩在脚下的感觉,也不喜欢被人类做成衣饰。   白狐狸开口乞求道:“大神,求求你放我走吧。”   微微一笑,长琴无渊讶异的道:“那怎么可以。”   手抚着狐狸的白毛,白狐狸直发怵。   只听长琴无渊继续道:“我留着你还有用处呢。”   大神呀,您就不要为难我这个小小的狐狸了,求您放我走吧,将来我一定好好的报答你的……   报答?这词儿大神刚才好像说过……   大神的眼神好可怕……   等等!大神你要去哪儿?快放我下来,呜呜呜呜……   借着月光,长琴无渊潜进了阿离的房中。   没有点油灯,阿离在床上睡的很香,小孩总是比较贪睡,基本上很难吵醒。   而月见……   韩月见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打坐入定,对他潜进房中并无察觉。   一般习武会法术灵力者警觉性极高,月见这般样子应是他的药粉起了做用。   “韩姑娘,月见姑娘,月见!”   试着唤了几声,还是毫无反应。   长琴无渊这才小心的捧起韩月见的左臂……   若她真是嫣儿的话,那么……   惊心动魄,手下坚定的撩起韩月见的左臂上的衣袖。   月光温柔,一只鲲鹏图藤赫然于皓臂之上……   是鹏鹏,果然是鹏鹏。   这么说的话,她就是他的嫣儿了。   虽早在意料之中,可这历经千载的失而复得让他欣喜若狂。   一滴珠泪蓦然滑下……   默默的靠近,慢慢的吻上她雪白光洁的额头。   他做了太子长琴从来都不敢做的举动。   嫣儿,我爱你如初。 ☆、九尾狐   这一觉睡的又香又沉,让她有一种‘就这样睡下去不要再醒来也不错’的感觉,只有醒来后才知这种感觉是多么的可怕,嗜睡到这种地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秋天的早上空气轻新凉爽,阿离不在床上了,怕是早早的就起身了。   刚刚出房间门就迎面撞上长琴无渊。   “月见姑娘。”   轻唤她一声,然后男人微微一笑,简直是这个早上最能唤人清醒的良药。   突然感觉这男人顺眼多了。   “早上和姜大哥去河里捉了一些鱼,煮了一锅鱼汤。”长琴无渊将木盆和毛巾塞到她怀中:“你快去洗漱一下,早餐咱们喝鱼汤。”   韩月见看了看怀里的毛巾和木盆,又看了一下长琴无渊,总感觉这男人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大概是没有昨天看起来那么作了吧。   “姜大哥是谁?”   什么时候冒出了这么一个人,她怎么不知道?   长琴无渊轻笑着,提醒道:“阿离的父亲姓姜,昨晚借宿给咱们的猎户就是姜大哥。”   原来是他呀!人家收留他们住宿一夜,她竟然不知人家姓什么,真是太汗颜了!   快速的在河边洗漱一番,端着木盆回去茅草屋的时候却发现阿离蹲在院中对一只白球一样的物体说话……   “小狐狸真是可怜,我会求我爹爹放你走的。”   “可是你受了伤,就算放你走你也走不远啊!”   “你留下来陪阿离好不好?阿离经常一个人好无聊。”   阿离没有母亲,连个左邻右舍都没有,姜大哥白天出去打猎,那么阿离就剩一个人,想想,这孩子也真是可怜!   韩月见近看,那白球竟是一只白色的狐狸,后腿还受了伤。   白狐狸一看见韩月见靠近便发出‘呜呜呜’的悲音,像是在向她求救。   韩月见看它了一眼,总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之感。   “是不是很痛呀?我去找点药给你敷上!”   阿离跳回屋中,不一会儿拿出了一些草药。   是刺刺牙。   刺刺牙的叶子形状有点像柳叶,只过刺刺牙的叶子肥厚,叶子边延周围一圈还长刺,扎手。   将刺刺牙捣碎,就会流绿色的药汁,涂在伤口上就可以。   结果就是一只白色狐狸,被阿离用药汁涂成绿色的。   白狐狸想死的心都有了。   主人,你赶快救我!白狐狸心中呐喊着。   韩月见只是回头又看了看白狐狸,没有说什么转身进屋了。   匆匆的吃过早餐,趁着天气微凉,长琴无渊和韩月见就决定迅速下山了。   而阿离则放了一碗鱼汤在白狐狸面前,白狐狸给不面子的一动也不动,不断滴舔着自己被染绿的毛,想让白毛恢复如初。看见月见要离开,便不顾身上有伤,伏在韩月见脚下。   她是女祸族的人,她会救它的。   看着咬看自己衣角的白狐狸,韩月见低头看着它有点不解。   “这是……”   “这是姜大哥昨天打猎所得猎物。”长琴无渊解释道。   韩月见微思,才道:“这只狐狸好奇怪。”   “看起来,它长的与寻常的狐狸也有所不同。”   不同?   在她看起来都是一样!   “你说它是不是传说中的九尾狐吗?”长琴无渊又笑否认道:“它没有九条尾巴应该不是吧!”   韩月见一怔,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九尾狐一族世代侍奉女娲一族,它们天生从骨子里对女娲一族有着相当崇敬与感知,就因为如此,当它们遇难时,女娲一族自会出手相助。   韩月见低头看着脚下那一团如今白白绿绿的物体,垂声询问:“九尾狐?”   那狐狸见她这么寻询便竖起的尾巴晃了几下,意思表达的很明白。   韩月见鼻子一皱:“怎么像只哈巴狗?”   “噗!”长琴无渊毫不可客的笑出声了。   见狐狸垂头丧气一付深受打击的样了,看来是通人性,听的懂她说的话了,不管是不思九尾孤,但也算是个有灵之物吧!   “罢了罢了!”   “姜大哥,姜大哥!”   月见唤了几声,姜猎户便从屋里走出来,看在众人还在门口,倒些讶异。   月见也不啰嗦,直接问道:“这只狐狸卖我可好?”   听说有人要买狐狸姜猎自是高兴,道:“我本来以为这只狐狸死了,准备剥了它的皮卖狐狸皮的,如今韩姑娘喜欢的话卖给韩姑娘也是缘份呀!”   月见瘪了瘪嘴,大老远的从青丘跑过来的九尾狐还落的如此下场,被她这个女娲族后人所救,可不是缘份吗?   姜猎户好心的问道:“那韩姑娘是想将在做成帽子或着是围脖?”   帽子?围脖?   “……”月见突然无法回答了,只道:“要活的。”   “活的?”姜猎户一怔,暗道:可能人家姑娘是想将这狐狸当宠物养。便道:“只是这狐狸受伤了,怕养不活!”   “无妨,姜大哥,这狐狸买多少钱?”   姜猎户小心翼翼的出价:“两百文,怎么样?”   月见微思,两百文倒是不贵,都是猎户大哥辛苦钱,她也不愿意在杀价了!   掏袖袋,感觉其中的铜钱份量好像不够……   月见面露难色。   “我这里还有些碎银子,应该够了!”   雪灿灿的银子交与猎户手中,长琴无渊竟应了她一时之急。   用手肘暗暗顶了顶他,韩月见小声道:“我会还你钱的,所以狐狸还是我的。”   她是怕他和她抢狐狸吗?长琴无渊笑了笑:“本来就是给你的。”   眼见自家爹爹就这么将自己的玩伴卖了,阿离有些伤心,迅速抱着狐狸往后退了几步,小声道:“狐狸不给,它是阿离的朋友。”   “阿离……”韩月见不想一时她竟变成了抢小孩子朋友的坏人 。   “阿离,快还狐狸给韩姐姐。”猎户喝斥。   “不要!”阿离倔强的摇头,不断后退!   “阿离!”猎户怒责的声音更大了。   月见抬手阻挡了愤怒的猎户,心下自有了处理方案。   慢慢的走进阿离,见小女孩并不是很排斥她,韩月见便温和的问道:“阿离愿意帮姐姐照顾小狐狸吗?”   阿离欣喜的抬头望着她,小心的问她:“姐姐不打算带小狐狸走吗?”   月见解释道:“姐姐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何况小狐狸还受了伤,路上带着它不方便,”   阿离认真的问道:“所以姐姐要将小狐狸留下吗?”   “那你能照顾它吗?”   “能!阿离能!”   “要每天给它洗澡,还要上药……”   “我一定好好的爱惜它,阿篱说话算数!我们勾手指!”   小小的手指伸出,期待着。   月见笑着伸手勾住那只小小的手指。   而一边猎户似是有难言……   长琴无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于猎户,道:“这是药粉,两日一次,伤口洗净敷之,半个月小狐狸身的伤就会好的。   猎户欣然受之。    而月见将自己身上的铜钱全部都给猎户了:“这是小狐狸的口粮钱!”   猎户点头收下。   韩月见又道:“此狐不是寻常之物,姜大哥即然将它卖于我,我将它寄养在这里,但是有一天它不见了,自是它回归它来时之地,不必寻找,也不用觉的愧疚于我。”   难得是仙狐么?猎户心中显然有自己的主意,看来仙狐报恩的故事也不全然是假的。   看着在院中与小狐狸一起玩耍的阿离……   也不知这仙狐将来报恩的对象是谁了。    ☆、不救不救   朝日东升,山间小路之上有一对男女并行。   月见开始走的慢一些,无渊便紧跟在她身侧;月见看他能跟上了所以就走的快了一些,果然他还是紧紧的跟她身侧;一时之间月见就跟他叫上了劲,又提升了速度,可无渊还是跟着她,就几乎是寸步不离了!那还有昨晚那儿狼狈的劲儿。   想着他是太子长琴的后人,应该不会这么弱脚才对的。   难道他昨晚的样子都是装的?这么一想,月见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甚至有些恼怒。   可他昨晚为什么要装呢?为什么要骗她呢?   不动声色,月见小心的试探:“你今天似乎比昨天走快了许多。”   “昨天啊!”天渊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昨天都那个时候了,太累又太饿了,而且天黑了,走不动了。”   竟然是这个理由吗?   他当她傻还是当她好骗?   要怪就怪她当初小瞧人,月见不言不语低头急行,顺便生个闷气。   见月见不言了,可他还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呢。   期期艾艾一阵子,眼看就要下山了,无渊提起勇气大声问道:“为什么要救那只小狐狸?”   月见瞄了他一眼,只道:“那狐狸与我的家族有些渊缘。”   “若它与你的家族没有渊缘你就不救了吗?”   “不救。” 月见很干脆的只给两个字。   “为什么?你不觉的那小狐狸很可爱吗?”无渊比了一个可爱的动作,又道:“女孩子不是都喜欢那种可爱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吗?”   “可爱?”月见似乎是回想了一下那个小狐狸的样子,然后道:“不觉的。”   无渊有些气妥,好吧,她的审美观有些异与常人 !   那么他换个方式问好了!   “若是有一个你觉得非常可爱的动物也是小狐狸今天这种状况,却和你有家族没有渊缘,你会救吗?”   “不会!”   怎么又是这两个字?女孩子不都是同情心泛滥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   “因为……”似乎羞于启齿,只听月见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没有钱了!”   “……”他真是太不了解她了。   真想问这跟钱有什么关系……   而他的眼神就是这么问的。   “猎户猎一只动物也不容易,而且猎户是靠打猎为生的,我不能凭白无故的让猎户放弃一个他千辛万苦用血汗甚至用性命换来的猎物,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所以你便选择用钱来买?”无渊笑着问道。   “对呀!”月见懊悔道:“若是昨天抓到了那伙强盗,然后送去官府的话,就能拿到悬赏了,唉!”   原来她是为了悬赏才去抓强盗的。   长琴有些感慨,他的嫣儿还是嫣儿,只是他的嫣儿身上很多了一些实际又让人亲近东西。曾经想着仗剑行天下的她现在却是更能容于民间,更识民间疾苦了!   长长叹了一口气,无渊问道:“ 月见姑娘这马上就要下山了,你要去哪里?”   月见定定的看了无渊一眼,僵硬的说了三个字:“跟着你!”   跟、着、你!   无渊指着自己的鼻子,虽然是求之不得,但……   “为什么?”   “我欠你钱!”   “……”   “买狐狸的两百文。”   原来是为了还债,他就知道他想多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乎又在意料之外,满满的惊喜。   “在下是一个大夫,要在山下的城里开义诊,所以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无渊拱手揖礼:“那就让月见姑娘多多关照了!”   多多关照?月见嘴角勾起微微一笑:“管吃管住,一天十文。”   一文钱可以买两个包子,两文钱可以吃碗面,所以她的开的工资并不时很高。   无渊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好!”   月见和嫣儿都是个守信之人,未来的有些日子她都会在他身边,还完债之后呢?他自有考量。   “即然你是大夫,那么你为什么在山上?”月见好奇的问道:“上山采药?”   “是赶路。”无渊解释,指着不远处的小城道:“翻过这座山,去那个城中开义诊。”   “你是江湖郎中?”韩月见斜眼微笑的看着他。   江湖郎中是没有固定的医馆,江湖流动着以行医卖药谋生的人,不过这种人多是骗子。   无渊脸上并无羞愧之意,反而坦然道:“让月见姑娘见笑了!”   也许就是这种坦荡的表情让月见相信他不是江湖骗子。   *****   山麓古城,隔着轻雾,胧着烟雨,吻湿行人匆匆的衣摆。   无渊和月见,急步踏进古朴小城。   乌云满天沉闷雷声轰然掠过天际,闪出几丝苍亮银光。   这雨终于是下下来了!   温文如玉的书生和质气微冷的女侠客,这个组合让客栈的掌柜愣了一下,但毕竟是见多识广的客栈,反应过来便马上热情的询问:“两位客官是要住店?”   “住店!”无渊又道:“要两间上房。”   “一间就好!”   两道目光都转向韩月见,不理解。   面对两道目光,月见补充道:“在外间加个睡榻。”   “咳咳咳!”无渊轻咳了几声,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只道:“听姑娘的,就一间,住……五天吧!”   掌柜虽没有赚到两个上房的钱,可是桃色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月见低头抚着自己的配剑是一点不在乎掌柜的目光。   无渊付了房费和一些押金,又吩咐道:“将饭菜和热水送上来。”   “好的好的!”掌柜大喊:“天字一号房,小二小二,给两位客官带路。”   “好嘞!”   店小二领着两个人上了楼上的客房。   客房还算不错,有里间和外间,里间和外间用帐子隔开着,在外间加了一个睡榻跟两个房间没有什么区别。   热水梳洗之后,用了饭菜,外面还有下雨。   好无聊!   “要不先休息一会吧。”无渊提议道。   月见毫无睡觉的兴致,下雨了不能出去了,只道:“你是我老板,就听你的。”   见月见走向睡榻,无渊连忙道:“你睡床,我睡榻!”   “我睡榻,睡榻在外面,我方便保护你!”   瞧她说的那理所当然的样儿,无渊暗道:你是有多瞧不起我啊!   想起前世之事,无渊不由得悔上心头,为什么总是她在保护他呢?一次又一次,就连怀魂的事……   她有在意过他想法吗?她有在意过他的感受吗?她有认真的为他的处境着想吗?   重逢是喜悦的,可是问题依旧存在。   往事一幕幕有从脑中闪过,那种深深无力的感觉两千年来一直侵蚀着他的心……   那种阴沉与压抑瞬间汇成一团……   “我不要你保护。”   “嗯?”   月见抬头看着他,不解。   对上月见的懵懂的眼神,这才想起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忘记,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这个得到者凭什么责怪一直付出的她呢?   这一切都生新开始了,他应该更好更好的珍惜她才对。   “我是你老板,我说你睡床你就睡床。”无渊装出一付恶狠狠的表情:“不听话就扣你工资。”   “呃!”   他是太子长琴的后人,又是这么个行脚大夫,应该不差吧?否则早就被人做掉,或者被妖怪吃了。   他的表情就显得她的保护是多余的。   是她伤到他的自尊了吗?   月见只得干笑:“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放下窗帘与帐子,加上外面阴天下雨,屋里的光线暗到跟黑夜差不多了。   两人一人睡在床上,一人睡在榻上。   无渊又在屋里点了一支安魂香,月见闻着安魂香的味道有种昏昏欲睡的感沉。   “月见姑娘这是打算要去哪里呢?”帐子外传来长琴的声音。   去哪里?   “……”月见迷迷糊糊回答:“我要去宛丘……”   不行了,眼睛睁不开了,好想睡。   去宛丘吗?   无渊突然坐起,急问道:“你去宛丘做什么?”   只是帐子里却无人回答了,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盯着那安魂香,无渊暗思,下次点轻点才好问出些实话来。    ☆、风华节   傍晚时候雨就停了,玉兔东升,皎皎盈盈。   河上泊着几条夜船,男女嬉戏的调笑声伴着琵琶古筝悠悠飘摇。转轴拨弦,轻拢慢捻,银丝铮铮的拨声隔着船舷雾蒙蒙地响着。   无渊是被着丝竹之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推开窗户,就被古城里的夜景给惊呆了。   撩开帐子,挂起床帘,轻轻摇了摇还在睡的月见。   “起来了,有夜市,我们出去逛逛。”   有夜市?逛逛?   这几个词一下跳进月见的耳中……   她从乌蒙灵谷出来时便知这外面的世界有‘宵禁’一说。   太阳下山大街上人流就少了,静街鼓八百响,鼓一响就要赶快回家;鼓一停,如果还在街上,巡街的官差们拿着小皮鞭在后面赶人了。   除非腰牌者、疾病、生育、死丧可以通行。   上元节取消宵禁三天。   但今天明显不是上元节。   下了楼,无渊靠的柜台旁边寻问了正拨着算盘珠儿的掌柜。   掌柜停下手中活计,笑道:“今天是小城中的‘风花节’。”   “这个倒是没有听说过?”无渊好奇的请教:“何为‘风华节’?”   “公子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掌柜嘿嘿一笑:“有七月初七女儿节,而这‘风华节’则是专为男子举办的。”   就是男儿节啰!这下无渊更是好奇了:“这男儿节是怎么个玩法?”   “这风华节是为本城十六岁以上未婚男子所举办的。日落之时十六岁以上的未婚男子们穿着自家母亲姐妹准备的华丽衣衫三五成群结伴游玩,一方面是为了向世人宣告他们已经成年可以独挡一面当家做主,另一方面则是为觅得佳偶……”   类似于成年礼,又有点相亲的感觉……   月见感慨:“雄性动物打扮的花枝招展,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吸引异性。”   雄性动物?花枝招展?吸引异性?   这话是说的没错,可是当着两个雄性动物这么说,就有些……   接受两的雄类动物奇异的目光,月见疑惑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一阵沉默……   “不,月见姑娘说的很对。”无渊诚肯的说。   掌柜的看着这对男女的目光就变的很奇怪了。   明明关系好到住一间房了,偏偏,,男方对女方百般迁就不说,却还是一口一个姑娘的叫着,听着真生分……   难道这两位的关系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开这家客栈南来北往的人他什么样儿的没见过呀,他绝对没看错。   月见突然问道:“这风华节不是典型的相亲会吗?在大街上怎么很少见到姑娘家?”   没有姑娘这怎么相呀?   “寻常人家的小姐可不比韩姑娘这般的侠女。”掌柜的比了比楼上,呵呵一笑,道:“所以,她们由丫环婆子们陪着坐在楼上正偷偷看着呢!”   她是忘记了外面的女子和女娲族的女子不一样了。   女子为尊,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是这样的。   外面的女子要矜持,要守一些乱七八糟的礼仪,在她看来还真是可怜。   “街上女子这么少,我要不要出去逛逛呀?”月见自言自语道:“会不会被当成异类呀?”   “你想去?”无渊问道。   月见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无渊神秘道:“不过,你先上楼去吧。”   不一会儿无渊便捧着一套男装回来了,而月见也全明白了。   不就是穿男装吗?她会的。   幸好月见本来说就身材高挑,气质与个性偏中性化些,所以穿着男装还算是那么回事儿。   “还有这个……”   无渊递了一个软软肉肉的的东西。   月见接过,捏了两下,却搞不清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途。   无渊比了比自己的脖子,道:“假喉结。”   月见恍然大悟,忙对着铜镜贴好。   这下她这女扮男装的模样可称是完美了。   无渊看着月见这男装的模样竟然无法移开眼,竟比他还出众。   第一次扮男装有些不适应,但是感觉很奇妙,月见俏皮的拱手行礼:“长琴兄。”   无渊下意识回礼,口中直称:“韩兄。”   相对一笑,月见腰间挂上佩剑。   ****   小城的风华节也是一派热闹景象,各式各样的小吃,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车水马龙。   三五结伴的男子往络绎不绝。   路上无数花灯照明,吟诗做对附傭风雅的人也不再少数。   复往前行,四处张望。   前方是浸透脉脉秋凉的河水,几艘画舫,张灯结彩,流光璀璨,在墨色沉沉的水面上漂浮,隐隐传出靡靡之音。   而越是靠近河边,女子也仿佛越来越多了。   甚至有不少衣着轻薄的少女,媚眼如丝的直勾勾盯着韩月见看。   长琴无渊脸都黑,他真的不该让月见扮男装出来。那种青涩温和又有些禁谷欠性的美少年其实更受女人们的欢迎。   一方丝巾轻轻飘落与地,月见注视地上粉色丝巾,正好有一位穿着与丝巾同丝系的姑娘正走在他们前面。   “姑娘。”   韩月见唤了一声,那粉衣姑娘回头,韩月见捡起丝递与那姑娘。   粉衣姑娘接过丝巾目光却在月见和无渊之间来回打量着,最后落定有韩月见身上。   故意在男人面前丢下丝巾,等待对方来捡,这不是女子准备搭讪的惯用伎俩。   被套路了,无渊深深的感觉被套路了,只是月见知道吗?   月见初时是不知道,只是那粉衣女子看着她的目光太露骨了,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被算计了。   “长琴先生,长琴先生。”粉衣女子女子脱口而出。   “你们认识?”韩月见抱臂看着两人眉梢一挑,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也许人姑娘看上的不是她而是长琴无渊呢!   无渊抬眼一看是粉衣女子,有些眼熟:“你是李姑娘?”   他曾经医治过的病人之一。   “李姑娘?”月见见两人认识更好奇道:“你们认识?”   “小女子叫李湘芸,不知公子是尊姓大名?”   没等长琴无渊再说什么,李湘芸先自报姓名,含羞带怯目光一直看着韩月见。   “呃?”月见一怔,感觉有些不好,她怎么感觉这李姑娘对她有意思啊?   长琴无渊有些尴尬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李湘芸用一脸花痴的表情看着月见,他顿时感觉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月见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叫韩……韩彦,长琴无渊的表弟。”   “原来是韩公子,刚才真是感谢韩公子了。”李湘芸甜甜一笑。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其实不过帮她捡了条丝巾罢了。   “湘芸正要去湖边赏玩,不知韩公子是否愿和湘芸结伴同行,为表感谢湘芸想请韩公子喝茶。”   一口一个韩公子韩公子的,李湘芸是把韩月见身边的长琴无渊当透明了。   韩月见艰难道:“在下还的有些事情……”   “什么事情?”李湘芸追问的及迫。   “你不是说要和你的小未婚妻在月老庙里见面吗?”无渊马上出言解围:“还不快点,莫让人家姑娘久等了。”   “原来韩公子都订亲了。”李湘芸一脸失落。   “……”   心知是无渊与她的解围之言,月见点了点头,安慰道:“李姑娘也会有属于你自己的姻缘的。”   李湘芸虽是有些遗憾,却大方道:“承韩公子吉言了。”   长琴无渊满脸黑线。   “李姑娘,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韩月见正经的请辞。   “佳人有约自是耽误不得。”李湘芸俏皮一笑:“两位请随意吧。”    ☆、假凤虚凰   无渊和月见沿着河边走着,河上的三三两两的画舫,灯火通亮又扎着各种鲜花畅游在湖水之中,不时传前丝竹之乐及男男女女的欢笑之音,即明亮又耀眼,很招人注目。   岸上,路边,桥上都有挤头看画舫,也不乏有着鲜艳的女子混在其中。   月见有些惋惜道:“街上女子虽少了些,但毕竟还是有的,早知道我就不穿着男装出门了。”   “那你可知道现在在街上留恋的女子可是些什么人吗?”无渊甚至有趣的问道。   “嗯?”月见疑惑:“你知道她们的身份?”   “能猜到十之七八吧!”无渊笑着。   “想不到你竟会占卜。”   无渊谦逊道:“与占卜无关,只是察言观色罢的小伎俩罢了。”   月见静待下文。   “其实除了李姑娘那种大胆又调皮的姑娘之外,还有另一种职业的女子比较多……”   职业?月见微微一皱眉。   无渊一边说引导着:“你注意观察她们衣着、妆容和举止……”   月见一边观察一边说出自己看到的:“她们衣着轻薄甚至有些暴露;妆容明艳精致只是太过浓厚了;大胆与男子们调笑,而且动作自然看来不是头一回了,难道……”月见像是突然想通了,带了点小小的兴奋:“她们就是传说中的青楼女子?”   无渊点了点头,惊讶的问道:“你没见过吗?”   “只是听说过,的确没见过。”月见嘿嘿一笑:“我可以看看么?”   他可以说不吗?为什么她会对青楼女子感兴趣呢?   还不及说什么呢,忽然看到前面空地围着一群人。   “他们都在看什么呢?“月见侧过身,朝着身边一个路过的蓝衣男子问道。   “他们在比试射箭,谁赢了,就能获得万花楼的第一美女的紫伶姑娘陪伴免费赏月游湖的机会。”   “免费赏月游湖呀…… ”月见眼睛一亮,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美女相陪是假的,她想免费去游湖吧。   “想去?”无渊问的轻巧,左顾右看:“这附近有租船游湖吧。”   月见不赞同的地问道:“你还有多少钱呢?”   “呃!”无渊尴尬:“是没剩多少了。”   月见拍了拍无渊的肩,信心十足:“看我的。”   “谁还想报名,最后一个名额……”万花楼的主事环视四周围观的观众。   “ 算我一个。”   只见韩月见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   “你行么?”主事看月见瘦弱单薄,又是一身书生打扮,便一脸怀疑的目光。   “哼。”月见不屑的一声冷哼,敢小看她,她一定会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站在月见身边的长琴却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他要不要也参加呢?他的射艺不怎么好……而他也想看月见射箭的样子。   由她去吧。   他放眼瞧过去和月见一起比试都是一些儒生……   儒门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射虽占一席之地,但是真正射艺精湛着少之有少。   灯火通明,空地前已经摆好了数十个红心靶子。   第一个射箭的男子身着华丽的沽蓝衣衫,束冠,带玉,一身贵气。他一出场就有欢呼呐喊之声,听说是此城城主之子李项。   李项一箭射出,正中靶心,博得一片掌声和欢呼。   李项朝旁边的韩月见挑衅一笑,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比试者中,他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小白脸了,白白嫩嫩,细皮嫩肉,估计第一轮就得被淘汰。   “雕虫小技。”韩月见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果然以貌取人是人类的通病。   下一个轮到韩月见,她走上前抬起手挽弓拉弦,眼睛微眯,瞄准目标,然后松手,箭离弦而出,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想不到这小白脸还有几分本事,李项暗自佩服。   几轮比下来,场上只剩韩月见和李项两个颜值最高射艺最好的,围观的群众开始下起赌注猜谁会赢,韩月见和李项分别有自己的支持者为之摇旗呐喊。   李项望向韩月见,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隐隐约约觉的哪里不对,一次转头却无意间瞥见她的耳洞,了然一笑,原来如此。   趁着月见搭弓上箭的时候,他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让你赢,你陪我游湖怎样,我叫李项。”   他笑的别有深意。   韩月见冷冷瞪了他一眼,只道一字:“滚。”   李项玩味一笑,这脾气可比那冷冰冰的万花楼第一美人有趣多了,他喜欢,于是便又问道:“你是谁家的?叫什么名字?”   韩月见依旧开弓搭箭,仿佛丝毫受李项的‘干扰’,又一次正中靶心,只是箭还没有停下来……   他的箭将靶心射透了!   不知该谁喊了这么一声。   接直“轰隆”的一声,靶心后的一棵碗粗的柳树折了……   不但射穿了靶心,还将靶子后面的柳树射倒了……   灯火通明,照的清清楚楚,当然众人也看的一清二楚。   短暂的沉静之后,人群中暴发如雷一般的掌声。   无渊也不急不慢拍着手,他的嫣儿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而李项则是尴尬的抹了抹脸,那是那女子对他挑衅的回应。   面上好看的女子让人赏欣悦目,性个有趣的女子会给生活增添情趣,而武力暴表的女子便让男人都感到自卑和危险。   李项脸上不显,但怯心已生,后面连连失利。   韩月见抬手挽弓,射出一只箭,‘嗖’一声又中靶心,为此次比赛画下完美的句号。   “美人自古配英雄。”主事之人嘿嘿一笑,大声宣布道:“今晚是这位韩公子拔得头彩,紫伶姑娘今晚就陪韩公子赏月游湖。”   众人纷纷扼腕自怨自己错失了好时机,却不得不佩服韩公子的技艺。眼睁睁的看着韩公子上了画舫……旁边竟然还跟着一位黄衣公子。   李项看着这两人,暗自猜测两人的关系,但他是怎么也猜透。   月见安然进入,龟奴却挡着无渊不让进。   月见轻轻的回望了一眼,轻声道:“不让他进,那么我也不进去了。”   说罢,抬脚就被拦住。   这那大一个噱头怎能轻易放过呢?   “韩公子是咱们的贵客。”管事暗暗朝龟奴使了一个眼色,道:“贵客的朋友自然也是贵客……”   月见和无渊这才并肩进去画舫里。   见不相干的人都进画舫了,外面的人沸腾了……   “诸位诸位,莫急莫急。”管事儿大声道:“虽然不能与佳人相陪,但咱们还可以与佳人同船……”   同船?那岂不是可以看见紫伶姑娘了?   其实得不到能看看是好的。   何况那韩公子……也是众人好奇的对象。   “与佳人同船,收费二十两纹银!”   人群人刹时鸦雀无声,暗自摸着自己的口袋,二十两纹银可不是个小数目呀!   “让开让开!”李项拨开人群,道:“二十两就二十两。”   一个女子逛画舫,还赢了一个花魁,他倒看看这出假凤虚凰的戏怎么演。 ☆、不敢   新月如勾,夜色微凉。   花船慢悠悠行于碧水湖泊之上。   船内富丽堂皇,摆着九张矮桌,分成两排,正位一张,两边各四张成‘几’字行排开,桌一放着鲜果美酒。   每桌两个人,除了在主位和韩月见与长琴无渊两个之外,其它八张桌上还有十六位客人。   而这十六位客人都是付过钱的,每人二十两银子。也就是说,虽然对韩月见和长琴无渊是免费的,两人却也被这万花楼拿来当卖点美美的赚了三百二十两银子。    虽然两人有些些被骗的感觉,但是掏银子的人都没的生气,他们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不管怎么算他们两人都不吃亏。   韩月见拧下盘子里的葡萄珠儿扔往嘴里,自是一付惬意风流不问潇洒的样儿。   惹的长琴无渊频频侧目。他的嫣儿也慢慢的长大了,虽是无意流露出的风情让他有些按耐不住了。   自上船来之后,李项的目光就没有从韩月见身上离开过,心下暗道:那就是一个勾人心魂的小妖精,他若不收了她,她就要去祸害别人了。   对李项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目光韩月见或许无所察觉,但全被长琴无渊看在眼中。   或者,他应该给李项一些教训才是。   无渊虽面上无动,心下手下却慢慢的活动开了。   将这一群客人丢在这里终究不是个事儿。   此刻有四五名怀抱乐器的艺姬来到船舱中,对诸位客人慢慢行礼之后,便坐在一个小角落中,缓缓的弹拉起来。   顿时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又有几名彩衣侍女将宫灯罩掀开,一阵添油加香之后,船舱里的空气都慢的香香甜甜的。   只是这香气闻的无渊直皱眉,瞬间明白这香气的成份之后,他便停住了小动作,这下好了,不用他动手,那位李少城主就有苦头吃了。   彩衣侍女挑亮宫灯后并没有退下,反而站在众人之中,随着丝竹之声袅袅起舞。   乐声铮铮,舞姿翩跹,一云袖,一眼勾眼,一个顾盼那才叫勾魂的风流摄魄。   眼见船舱中的男子如饿狼一般的眼光,月见只觉恶心,加上空气微微的腥甜气息,让她有说不上来的压抑与不舒服。一口仰尽杯中之酒,胸口的闷热才稍稍的缓和一些。   此是所谓的万花楼的第一美人紫伶姑娘也登场了,一身白衣在众彩衣舞女中特别的明显,宛如一只盛开的白莲,清清纯纯,出淤泥而不染。   风中白莲纤纤婀娜,自夜色中而来,仿佛是花中精灵,云中仙子,轻摇曼舞,那一举一动仿佛就是对众人在下蛊,让人失了魂魄,丢了心神。   一舞尽,而这位美人今晚的归宿却是那位韩姓公子。   紫伶姑娘婀婀娜娜走向主位,趁月见不防之际,侧身而坐,靠在月见身上,月见躲之不急身上的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只感她身的香味更浓了。   其它的彩衣女则留下来陪其他客人,一时之淫、歌、浪、语不堪入耳。   韩月见手中握着酒杯,早有三杯下肚,只是身边的这紫伶姑娘让她更烦乱了!   眼见面前的人如柳下惠一般端坐着,对她这个大美人一点也不上心,紫伶姑娘不依。   “韩公子,你觉的奴家美吗?”   月见这才仔细看着紫伶的容美,认真的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韩公子,那你觉的奴家的舞姿如何?”   “可比汉宫赵后,唐宫杨妃。”   “韩公子,感觉奴家的人如何?”   “……温柔俏娇,柔情似水。”   这情话说的倒挺溜的,无渊微微不悦,又觉差不多了,便开口道:“此间有些烦闷,不如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月见眸色一亮,像是遇到了救星,便连忙起身,再也不顾紫伶的纠缠,连声道好。   一壶美酒,两个酒怀,两盘点心。   一轮弯月,一湖碧水,一袭清风。   韩月见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感觉舒服了许多许多。   将酒具放于一边,韩月见爬在船舷之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面对着清风明月流水之声,又忽闻身边传来琴音……   一个翻身就看见长琴无渊盘坐的船舷上,腿上放着一把古琴,十指拨弄,是一首清雅,如水随风一般的曲子。   琴声悠悠亦亦扬扬,不是很突出,不争宠,只是轻轻的陪衬着月色,附合着风声,配合着流水。   闭目倾听,仿佛随着曲子就能容与天地一般。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游船赏月,此情此景,她真是心满意足了。   “嗯!”韩月见笑眯眯的不住的点头。   “你为何发笑?”无渊好奇的问。   “虽然见你背着琴袋却不知你的琴技如此之好。”韩月见笑眯眯道:“虽不知你的医术如何,但是有这一技之长也好也好!”   其实她想说的是有这一技之长就不怕饿死了,可是无渊是她的老板,她又欠了他的钱,也许说她先饿死的话还有些可能……   瘪了瘪嘴,韩月见转身为自己斟了杯酒,摇摇晃晃的捏手中,突然感觉自己一个人喝酒,让无渊一个人坐在那里弹琴好像有些对不起他。   将手上那杯递去,月见轻声问道:“要吗?”   无渊看着她,微微一笑,只道:“要!”   月见挑眉问道:“可是你的一双手要用来弹琴,你哪里多出一支手来喝酒?”   呃!   这还真是个问题。   “要不等我喝完一杯再弹琴?”   月见摇了摇头,只道:“琴兴以发,不可打断!”   “可是我酒兴正浓,你怎能不成全我?”   “……我喂你可好?”月见试探着问道。   “……”无渊犹豫了一下才道:“好!”   能让嫣儿喂他吃酒这可是太子长琴都没有过的待遇啊。   无渊内心雀跃,却不敢表现出来。   看着那杯酒慢慢的到他面前,纤纤素手捧着一轮明月,晃晃悠悠一仰头全入他口中,能喝到她端来送入口中的酒,此生无遗了。   “好了!酒也喝了,那就安安然然的弹琴给我听吧!”   月见侧身卧在船舷之上,一手支头,一手捏了一块点心含在嘴里,清爽甜糯,滋味还倒是不错。   一抬头便看见无渊纠纠结结的看着她,月见便问道:“怎么了?”   “要吃!”   这次无渊倒是吃的一点也不客气。   明白他是要吃点心,月见瞟了他一眼:“又要我喂?”   无渊急忙忙的点头。   月见慢慢将一个梅花形的点心掰成两半儿,又掰成四半儿 ,感觉大小差不多了,又道:“张嘴!”   还没来的及思考她要干什么却先一步张开了嘴,一块点心就准确无误的扔嘴了无渊的嘴里。   虽然这种做法粗鲁又没有礼貌,但是无渊并不在意,嚼了几口就全部吞下去了。   “甚是美味。”   “那,还要吗?”   “要!”   一来一回的喂食之间,无渊吃完了那一整盘的点心,月见却喝了一整壶酒。   月上中天,琴声未止。   韩月见歪歪斜斜的躺在船舷之上,七分迷醉,却只剩一分清醒了,只是她的酒品甚好,现在闭目怕是睡着了。   琴声止。   坐在月见旁边,拢过她的脸的上秀发,细细看着她的脸庞痴痴入迷。   我真真是傻的,刚才怎么能那么容易满足呢?   我想得到你的心,你的人,让你喜怒哀乐一切一切都属于我。   我们会光明正大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生儿育女,举案齐眉,甚至千秋万代。   夜风突冷。   月见下意识的往无渊的身边噌了噌。   岂不正中下怀,一手将人揽入怀中,手指磨擦得月见的嘴唇红艳欲滴。   那唇是等着他品尝的。   低头靠近,心惊胆颤,这时他才发现他还是那个胆小的太子长琴,他还是……还是不、敢!   月夜,碧水,花船。   一切一切的美好稍纵即逝,时机就在他的不敢之中错过了!   突地,一旁传来响动。   “是谁在那里?”无渊厉声喝斥。   “是我!是我!”李项慌慌张张的从船里走出。   事被人撞破,无渊心下恼怒,也不知是怪自己不争气,还是怪李项坏他好事,总之李项倒霉了。   先前调戏月见的账现在和他一起算算。   长琴无渊阴侧侧的问道:“你在那里做什么?偷看?”   不知怎么着就这一句话就让李项十分的惧怕无渊,若论外表看,无渊绝对会被称为文弱书生,绝不是李项的对手,若论家世的话,一个是大夫,一个是城主之子的公子哥儿,简直甩无渊八十条街去。   也许的动物天生的直觉吧,仅仅一句话,李项就害怕无渊。   “我不是有意偷看的,我不会说出去的。”李项连忙解释,又一边往无渊怀里瞄,小心的问道:“你……你……你喜欢她?”   无渊怔了一下,然后僵硬的点了点头。   “那她不知道?”   无渊又点了点头,冷冷道:“我喜欢她这个秘密如今被你知道了……”   “我一定守口如瓶。”李项举指发誓。   “哼!”的一声,无渊背过他的古琴,抱起月见踩水而去。   竟是个武林高手,拍拍胸口缓解了一下刚才被惊吓的心肝儿,暗道:幸亏他机灵。 ☆、义诊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清晨的空清干净轻爽。   今天是义诊的日子,所以长琴无渊和韩月见起的特别早。   而宿醉的韩月见看起来没有半分的不是,愉愉快快的搬着一个看来十分沉重的木桌放在他们所住客栈前面的空地上。   这个桌子就是当是义诊桌。   然后又向客栈掌柜借了两把椅子,一手提一个放在义诊桌两边。   这时无渊终于出现了,手里还端着一碗浓汤药汁,看月见有了空档,便将药汁递到她的面前。   月见一怔,看着黑漆漆,一手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道:“给我的?”   无渊点了点头。   月见声音越大:“可是我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吃药?”   无渊微笑着解释:“不是药,只是醒酒汤,可缓解宿醉头疼的。”   月见有些勉强,又嘴硬道:“我没有头疼呀!”   “嗯---?”长长一字的加粗的疑问和不满,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无渊轻轻一笑只道:“难道月见姑娘是怕苦?”   呃!还真被戳中弱点了。   月见强行辩解道:“不是怕,而是讨厌,是讨厌!”   听起来有区别吗?认真说起来怕和讨厌还真是有区别的,但是现在还结果还是一样。   “你怕喝药!”   这是最坚定的指责。   月见一急:“谁说的?”   药碗再次递上前:“那就喝吧!”   月见闷闷的看了药碗一眼,然后一把抢过,一仰而尽,竟和她喝酒时的豪气有的一比。   只是这表情,先是咧嘴,然后鼻子皱了,眼睛眯起来了,额头上全是折子……   五官都苦的挤在一起的月见又干脆的塞给无渊,声音都是一股子苦味儿:“我还要去忙,你随意。”   说罢,徒留无渊拿着空碗在原地发呆。   请将果然不如激将。   忍着嘴里的苦味儿,韩月见连灌了三杯白开水才好些。   而这时无渊在收拾义诊桌,放上脉枕,帮病人把脉的时候用的,还有文房四宝,要开药方的。   还有……   月见又从客栈里拿了一茶具放在义诊桌上,茶壶里装了满满一壶的热茶。   义诊的牌子往外头一支,果然引起大街上不少人注意。   好像差不多了,就等众人相互转告,病人自己寻上门来。   此时正无人,月见正如一个侍卫一般,挺直的站有义诊桌旁边,而无渊正在研墨……   月见摸了摸鼻子,她现在的身份不是他的侍卫,而是他的小药僮。   “还是我来研墨吧!”   无渊笑问道:“你会吗?”   月见吱吱唔唔道:“会……会一点。”   会就是会,不会就不会,会一点?会到几点了?   长琴无奈的笑了笑:“还是我教你研磨。”   月见连声道好。   无渊将墨条交于月见,突然想起月见的力气好像比较大……   不是比较大,而是很大很大,她会不会将研台磨穿呀?   突然有一点后悔了,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咱们的月见姑娘已经拿着墨条在研台上‘打圈’了。   月见的虽然力气大,但是她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道。   小时候义母了为了让她控制好自己的力气而给她特训过,特训的内容便是研墨,不求她研的多好,以不毁了墨条和研台为标准的。   无渊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安然无恙的研台和墨条,大概明白月见所说的‘会一点’是那一点了。   也许是磨坏太多的研台和墨条,所以月见的态度看来格外的小心翼翼。   “手腕要端正,墨条要垂直接触研台。”   ……   “磨墨要轻而慢,力道要均匀。”   ……   “要保持墨条的平正,要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要斜磨或直推。”   ……   “可以稍稍加一点点清水,要清水,其它的水不行。”   ……   “墨要磨得浓淡适中,不要太浓或太淡。”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月见配合的非常好,转眼墨磨好了!   儒子可教也!   轻轻的将一杯茶推至她的面前。   “谢谢!”   良久,无渊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其实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写字。”   “呵呵!”月见呷了一茶,不紧不慢的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我不会写字呢?”   “不会研墨自然便不会写字了!”无渊说的理所当然,当然又是故意激她罢。   “呸!”月见啐道:“书呆子一个。”   “既然你会写字那就好办了。” 无渊却不见生气,只是笑道:“待会儿我开药方念药名,你来写吧!”   让她来写?   等等,开药方写药方这不都是大夫怕别人偷师所以自亲干的事吗?他就这么想偷懒?还是信任她?   心中有一丝丝的甜蜜,又叹她的工作量又加了!   ***   不过一会儿功会义诊桌前便有三三两两的人求医,见看病的是这位年轻的长琴大夫就炸开锅了。   相互奔跑,相互转告。只道去年来他们小城义诊的大夫又回来了!   消息一径十,老又传百,两刻钟的时间,义诊桌前的队排的老长老长的。   看着这么长的队,月见也开始忙活起来了。   要维持秩序,还照顾排队的病人,要帮无渊端茶倒水,还要帮忙写药方。   早上和上午的脉搏是最清楚的,大夫脉诊的精确度也高,所以义诊的时间只是上午。   说是义诊,但是无渊也是要喝水吃饭住宿养药童的,所以也不完全免费的,病人们都很有默契在义诊桌前的空茶杯里放上一文钱或者更多。   当然,无渊只是负责看病,并没有施药,只是他开的药方都是出奇了,以几味价钱最最便宜药材来代替一点贵重的药材,效果却是一点也不差,这样的不但看了病,还少花了钱,正是他们这些贫苦百姓所希望的。   又是几文钱丢进空茶杯。   此时正为一位年轻男子陪着一名妇人坐在桌前,妇人双手捂着小腹脸色苍白,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水。   “内子不知怎地从早上开始便腹痛难忍,劳大夫诊查一二。”那年轻的男子说话倒是文绉绉,看衣着打扮倒像是一个秀才。   秀才娘子将左手腕儿置与脉枕之上,无渊细细切脉,脸色微变。   这是无渊诊脉诊的时间最长的病人,月见侧头望着他。   再三确认之后,无渊才缓缓的对着秀才夫妻两开口:“夫人腹中之胎以亡,胎死而不落,留在腹中以伤母体……”   “啊!胎死……”秀才一时吓愣了。   无渊脸色凝重又道:“此乃淤血阻滞所成,需尽速下胎,否则夫人怕是有性命之忧。”   “你胡说,你胡说。”秀才夫人突起声大骂:“我的孩子明明好好的,他没有死,一定是你误诊,你这个蒙大夫……相公……”秀才夫人嘤嘤哭回秀才怀中,泪道:“我们去别家医馆看吧!”   秀才将夫人揽回怀中,连忙哄道:“我们去别家医馆。”   看着秀才夫妻俩相互掺扶着离去了,无渊只能叹息。   随着秀才夫妻俩的大闹,义诊桌前排的长长的队突然散的干干净净的。   好心义诊,被病人不信任、被诋毁不说,还落的冷冷清清的下场。   月见只得宽慰长琴道:“这世上的太多太多无法坦然面对生死的人,你……别太介意了!”   无渊紧盯着月见,目光骇人:“生老病生乃是最自然却又最不能违逆之事,无法坦然面对又能如何?坦然面对就一定是好的吗?”   还不都是一样的结果!月见久久不能言语。   “软弱之物活在这世间有何意义呢?难道就是为了一生一死,成为一世过客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似忆起了来尘,长琴无渊心情更回悲痛:“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不来这人世一遭。”   “无渊。”   这是她一次如此顺口的喊他的名字,韩月见轻然一笑,好似能够温暖人心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格外耀眼。   且听她细细说来:“一生一死一世过客又如何呢?周而复始的活着与死亡,每一次的开始都代表着第一次的相遇,不同的相遇造就着不同的人生,不同人生便是活着的目的。”   一生一死一世,每一世都不会重复,不会相同,还才是活着的价值。   因为活着是因为不同,活着是因为可以再次遇见她。   突地,茅塞顿开了!活下去就是希望。   “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好喜欢你的名字。”月见笑道。   长琴无渊不可思议的看着的她。   “‘无渊’就是没有深渊的意思。人生没有险境,没有摆脱不了的困境,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深渊一般的绝望,这名字喻意真好。无渊,无渊,无渊……”月见再三回味,又赞道:“给你取名字的人太有才了。”   我的名字还不是前世的你取的,你这般夸自己不觉脸红吗?   无渊一边嘲笑着月见脸皮厚,笑着笑着眼泪却慢慢有流出来了。   原来嫣儿当时给他取这个名字是这般的含义啊,只可惜他凭凭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是悟不透。   他辜负了嫣儿的期望,他更辜负这好好的名字,几次渡魂以来他都坚持用‘长琴无渊’这个名字难道是错了?   他绝不承认自己有错,活着对他人说是不同的经历,而对他来就是为了遇见她。    ☆、神医   义诊一共只有三天时间,第一天的显然不怎么顺利,义诊费赚的也不多。   第二天一大清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月见照昨天的摆设在客栈前面的空地上支起了义诊的摊位。   只是一个人也没有。   “月见,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   “月见,你要不要喝口茶?”   ……   “月见,陪我聊聊天。”   ……   总是叫不应的韩月见终于回头见他了。   而无渊些笑的傻兮兮的。   月见半嗔的瞪了他一眼,才道:“我的名儿你老叫着可顺口?”   昨天还一口一个‘月见姑娘’‘月见姑娘’的叫着,今天就敢大胆的直唤她的名讳了,不是说书生是最守礼之人吗?今天怎么就抽风了?   “是挺顺口。”   他还真敢这么说!!!   韩月见有些恼怒了。   “莫恼莫恼!”无渊轻声一笑,如清风徐来,只道:“我们都这么熟了,何况你不是也叫我‘无渊’吗?咱们礼上往来才好。”   礼上往来?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比较吃亏呢?   韩月见心思一转,冷冷一笑,道:“我真不该一时嘴快便直唤你的名讳,其实我应该唤‘老板’才对的,谁让我欠了你的钱,又给你打工呢。呵呵!”   听月见竟吐出这番说词,无渊只当她是使小性子,轻声问道:“真的生气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月见半搭不理道:“你说呢?”   “那我道歉。”   “……”   还不待韩月见反应过来,长琴无渊便躬身揖礼:“小生诚心赔礼了。”   轻哼一声,月见才得瑟道:“这还差不多,起身吧!”   无渊这才站直了身子,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   不一会儿太阳终于升了,两个坐在义诊桌前,但是却没有半个人。   街上的人也慢慢的多起来了,但都行色匆匆,突闻一阵撕心裂肺哭声。   是从客栈后面传的,客栈后面的小巷子里住着是寻常的人家。   不一会这哭声此起彼伏,一阵接着一阵,又一会儿锁喇声奏起了哀乐。   这是谁家死人了!   这个世界上有那一天不死人的,真的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一个转眼的功夫,义诊桌前的队又排成长龙了。   呃!让猝不及防呀!   无渊又专心的帮病人看病,月见又一个人当三人用了。   半晌午的时候,满满的三茶杯铜钱,大约有两百纹左右了,月见见钱便更喜欢,这世上还没有不爱钱的。   月见忙吹干纸上墨迹交与病人,无渊再三嘱咐,病人千恩万谢。   “下一个!”   下一位是个中年妇人抱著一个不满五六岁的男孩。   “我儿子,他一个月前摔了一跤就不会说话了……所有大夫都说他这双哑了,无药可救,可是……可是……”妇人红著眼眶,抽了一下鼻子:“丈夫死的早,我、我就剩这么一个儿子,我怎能放弃呢……”   月见低头望了一那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乖巧的坐地妇人怀中,几乎并没有因为不能说话而伤心,只是静静的、默默的。   还真让人有些心痛   无渊闭目沉稳的搭上男孩的腕脉片刻,蓦然睁眼,眸色晶亮。   然后又抬起男孩儿有下腭地在脖颈处看了许久,然后又检查喉舌,最后男孩儿有鞋袜,摸到了脚底板……   人群骚动了!   “这是在诊脚脉吗?”   “ 诊脚脉也能看病吗?”   “也许能吧!”   “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呀!”   无渊丝毫不理会乱哄哄的人群。   “月见,针!”   “噢!”   银针匣打开速速奉上,无渊在针匣快速拿出银针,分别在男孩左右腿上的足三里、风市、血海三个穴位上开始下针……   转眼之间男孩腿上的针密密麻麻的有三四十支。   手下未停,转移地方,无渊又在男孩的后颈处下手,井肩、天突、肩贞等穴位下针……   而最后一针竟落在腮下玉枕穴的位置,玉枕穴被刺,那可是能痛死人的……   ‘哇’的一声,男孩大哭直喊痛。   “!!!”众人惊骇。   妇人愣了愣,似乎是不感相信,突地大喜,直道:“出声了,出声了,会喊痛了才好。”   男孩哭了十几声后,无渊才快速的将身止的针全部拔掉……   。   那妇人更是又惊又喜,喜极而泣,抱着男孩大哭起:“好了,好了,真的好了!”   见此情景月见悄悄的伸出大拇指对无渊比了一个‘赞’的动作,无渊看到也欣然受之。   此时,妇人‘扑咚’一声拉着男孩跪倒在无渊面前,作揖又磕头:“多谢神医,多谢神医!神医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孩子快给神医磕头。”   月见扶起那妇人,无渊抱着男孩,只听无渊道:“医者父母心,自是吾辈医者该行之事,两位快快请起。”   又见无渊又扶着男孩的头,用毛笔在男孩光洁的后颈上点了几个墨点:“此后每日午时一刻按这几个穴位,每日按一刻钟,只是最寻常的按法,会吗?”   那妇人连连点头。   “此次因为令郎身上的某些穴位不小心被碰触到,恰巧遇到周身血脉循环周转对应穴位而起了效果,俗称‘点穴’,咱们寻常不会点穴,若无意碰到也算千中无一,……”无渊将病理解释清楚便也没有那么神秘了,又道:“我开个方子,有助了早些恢复……月见。”。   而月见早起右手执笔,左手压着镇纸,道:“我早候着呢,你念吧,我来写。”   微微一笑,无渊慢慢的念出几味药。   “胖大海三钱、金银花两钱、生甘草一钱……”无渊犹豫了一下,又加一味药:“大火烧开,文火慢煮,三碗水煮成一碗,早晚各一次,连服七日。   ”   几乎是无渊说完,月见的药方也写好了,吹干,折好,细心的交于妇人。   这几味药倒是寻常得很,去药铺抓药的话也用不了几个钱,妇人又是千恩万谢,最后在空茶杯留下一把铜钱。   眼见无渊的医术高超,人群对无渊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什么华陀在世,扁雀投胎,张仲景复活的话全都出来了!   无渊侧耳听着这些称赞倒是一付岁月静好我很乖巧的表情。   而月见不断的翻着白眼,大喊道:“下一个!”   无渊诊脉的时候倒是月见最轻松的时候,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茶,喝了一声,小声叹道:“昨天还骂他是蒙古大夫,现在就成神医,啧啧啧!”   人群中不是知谁回了一句:“昨天骂神医是蒙古大夫的那位秀才娘子昨晚没了!”   没了?   月见一时竟没有反应还来……   “ 没了!”月见一下跳起来,连忙道:“怎么突然就没了?”   “可不就没了嘛。你听这锁喇声,就是秀才家在办丧事呢!”   “昨天不是好好的么?”   “好什么好!昨天神医就说她的孩子保不住让她趁早流掉,可是她偏偏不信,还大骂神医……”   人群又一次窃窃细语。   “这事儿老婆子我知道,昨天晚上那秀才娘子越发的不好了!秀才请我老婆子过去看看呢?”   “王稳婆快继续说。”   “差不多子时刚过秀才娘子生了一个成了型的死胎,吓死我老婆子,罪过罪过!”   “死胎?这不是和医神说的一模一样吗?后来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不过早上才听说秀才娘子小产后见大红,这命就没有保住了。”   “造孽呀!”   “阿弥陀佛!”   月见听了这些话,突然脑仁里‘嗡’的一声。   -- 再腹中之胎以亡,胎死而不落,留在腹中以伤母体。   --需尽速下胎,否则夫人怕是有性命之忧。   如今果真被无渊一语成谶了。   可是那秀才娘子本来是可以被无渊救下的,是错过,是不信任,是讳疾忌医,还是胆小……   不能坦然的面对生命,也许阴差阳错都失掉更多。   但,那毕竟是条命呀!   突然眼睛就些热热的,揉了揉,然后一口气喝完杯中的茶与茶叶,抬天望天。   难怪今天义诊前的人这么多,想来大家都是知道秀才娘子的事儿。   太阳中照,义诊前的人群也散去了。   看着默默的收拾的无渊,突然就想和他说话。   “无渊。”   “嗯。”   “她死了!”   “……我知道。”   “……”就这样?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所以呢?”   “所以呢……”抬头望天,低头,无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所以我会努力的救活下一个人。”   突然,所有惨惨凄凄的心情就被他一语扫的干干净净。   “突然感觉大夫是个伟大的职业,无渊非常非常了不起。”   是吗?   可是他从不觉得,死亡便是一个生新开始,生新不过还是要走向死亡,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终是轮回,有何可喜?又有何可悲呢?    ☆、日常   义诊一共只有三天,若是太久的话就会打破本地医生与医患之间的平衡。   所以义诊的时间也只限三天。   第一天算是冷冷清清吧,第二、第三天还长队久久不能散去,不过到了第三天中午还好些,该看的无渊都加紧看完了,幸而月见的帮忙才能事办功倍。   所以,收拾收拾行礼两人明早出发准备去下个城镇。   此时烛火明亮,月见将着义诊赚了铜钱一个一个摆在桌上,慢慢的认真的数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无渊端着晚饭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的场景,而她竟专心的数钱没有发现无渊进来。   悄然将菜饭放在一边,慢慢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数钱的样子,有些好笑。   万万想不到他的嫣儿竟也是个小财迷。   “一共是六百三十九文。”月见笑得跟个傻妞似的,然后满足道:“可以买一千两七十八个馒头!”   一千两七十八个馒头?   一千两七十八个馒头!   无渊听了这话差点跪了,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何况这一千两七十八个馒头他要吃到何年何月呀?恹恹的出声辩解:“我不喜欢吃馒头!难道……是你喜欢吃馒头?”   月见只是惊惊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才发现他出现在这里一样,然后将那一袋铜钱丝毫不留恋全部双手奉上:“你的!”   爱财却不贪财,真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呀!   将钱袋推回去,无渊柔声道:“你暂且帮我拿着吧!”   见月见略有微词,无渊又补充:“看起来有个三四斤呢,我背包袱行李,你拿钱。”   听无渊这么说月见眉开眼笑,毕竟这么多钱就是看看也好,只是……   “若将这些零钱换成银子岂不是更方便些。”   一百个铜钱可以换一两银子,先换上五两银子,剩下的用来花消。   五两银子?   “寻常百姓五口之家一年三两银子足以度日,五两银子富足有余,想不到无渊短短的三天就能赚够寻常之家一年的开消……”月见戏谑道:“将来嫁给你的女子有福了!”   她的意思说他是良人吗?   无渊脸上一热:“休要胡说!”   “嗯?无渊脸红了,可是害羞了?”月见笑道:“男婚女嫁,生儿育女乃人之常情,何况孔老夫子有曰:食色性也!”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无渊无奈的笑了笑,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了,她还是这般永远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月见今年多大了?”   “虚岁十九。问这个做什么?”   “明明比我不还小,小小年纪却装作一付什么都懂的样子。”无渊轻叹一声:“什么也不说了,我们吃饭吧。”   听到要吃饭,月见忙着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了,将钱袋收回包袱,又自言自语道:“这可是无渊的老婆本,千万可不能弄丢了。”   整在摆餐的长琴无渊闻言抬头看着她,呧咕道:“若是弄丢了你就嫁我算了。”   “你说什么?”月见回头看着他,明明有听他说什么,只是他说的太小声了,听不清楚。   无渊连忙道:“没什么。快点过来吃饭。”   月见快速的坐在桌前,无渊在帮她盛饭……   那小小的碗中堆着高高的中小山一般的米饭时,看起来比碗的本身还大三倍。   无渊是丝毫不觉的盛的太多了,笑的温柔:“好了,吃吧!”   月见懵了!   她,应该吃的完吧。   只好埋头苦吃了,浪费是最可耻的行为。   “要多吃点菜。”   一块青菜被夹到月见碗中,月见连忙点头致谢,嘴里还有食物,不能说话。   两个脸颊都鼓鼓的样子真可爱,像是一个偷吃橡果的小松鼠……   “吃块肉吧,我记的月见喜欢吃肉。”   又夹过来了!   等等她什么时候喜欢吃肉了?苦于口不能言……   好吧!她也不是一个讨厌吃肉的人,她只是不挑食罢了。   月见看起来瘦瘦的,力气大些,可是吃的并不多,也不知道她那么大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总之多吃点好像没有坏处吧!   “要不要再来一碗?”   好不容吃完的月见好奇的看着他,一付无法言喻的表情,却不知怎么用言语形容。   她从没有露出特别的能吃的样子,他不至于当她做猪养吧?   “在你有印象中,女人,都这么、这么能吃么?”   所以,到底是谁给他灌输的这种概念?   “不是!”无渊笑道:“月见力气大,而且今天累了一天,我想着可能消耗比较,多吃点补充一下。”   罢说,又递过来一个苹果。   月见怔怔的看着苹果,思量无渊话中的含义……   力气大?消耗比较?充一下?   听起来一切合情合理啊!她还真的有些被他说服了……   这个时候,‘吃’是被允许的。   接过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像是撒气一般。   无渊看着她这付气鼓鼓又无话可说的样子,还真是又好笑,又有些玩味。   “想不到月见这么好养啊!”   “我这样子的吃法,你不怕我吃穷了你?”   “你吃不穷我的。”   “这么自信?”   “因为……”无渊打趣道:“因为我还有一千两七十八个馒头。”   呃!   一千两七十八个馒头是够她吃好一阵子呢!   不对!   “你偷听我说话!”   无渊估做疑问:“有吗?一文钱两个馒头是常识。”   所以他也这么想过了!所以只能算是巧合。   月见不再多言了,闷头吃着苹果,苹果吃完一杯热茶便放在她面前。   无渊轻道:“你也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我们明早要出发了!”   虽然知道只在这里停留三天,但是她还欠他一百七十文钱呢,只好慢慢还账了!   “你要去哪里呢?”   无渊看她了一眼,反问道:“那么你要去哪里呢?”   月见轻描淡写,只道:“我不急着,那里没有人等,路上走个一年半载游山玩水也没有关系。”   去宛丘真的不重要吗?无渊只是心中暗问,嘴上却道:“我要去陈州。”   “陈州?”月见吃惊的望着他。   陈州在上古时代有另外的一个名字—宛丘。   “对呀!”无渊向往的表情,道:“陈州准宁可是咱们华夏古族的发源地,想去看看。”   又听无渊轻声吟道: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   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   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月见认真的听着,虽然听不懂,还是听起来是好厉害的样子。   拍了拍无渊的肩膀,月见又道:“即然你要去陈州,那么我们刚好同路了!”   “这么巧?”无渊估装惊讶,随后又问:“月见去陈州做甚?”   “……”月见面有难色。   无渊虽有些失望,但是解意道:“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正巧我们一起做个伴,路上也有照应。”   月见忙点头。   收拾好各样东西,两人无话,便各自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漱洗后,吃过早饭,无渊去买了干粮要带着路上吃,月见去钱庄换钱了。   约定在客栈会合,又结着房钱。   却见一个粉衣女子对又急又忙又大声的唤道:“长琴先生,长琴先生,稍等稍等。”   长琴回头,就看着这粉衣女子竟是李湘芸,几乎下意识的将月见往身后挡了挡,这才问礼:“原来是李姑娘。”   此时这李湘芸身后跟着几个丫环家丁,而李湘芸的目光全落在月见的身上,好奇的问道:“这位是姑娘是?”   怎么和那韩公子长的好像啊?   月见自是不怕她认出,大大方方道:“我是韩月见。”   倒是无渊婆妈的被充了一句:“月见是我的表妹。”   那位韩公子是长琴先生的表弟,难道韩公子和韩姑娘是兄妹?这么一想也就想通了,难怪长的这么像呢。   “不知李姑娘所为何事?”   李湘芸道:“家兄忽染恶疾,请了城中所有的大夫都无果,现在依旧昏不醒……听闻长琴先生医术高明,所以……”   所以,她是来请大夫的。   却见李湘芸轻手一挥,她的丫环便上前,丫环上前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抹红布。   拉开红布,竟是银灿灿,明晃晃之物。   李湘芸诚切道:“这是纹银十两,若能医好家兄的急症另有重谢!”   无渊和月见对看一眼。   月见对那十两银子有些动心了,可是她还不敢替无渊作主。   无渊的想法则更简单了,他本是个大夫治病是他的天职,何况在现在又有了月见,吃穿用度他都想给她最好的。   这世上还有谁跟银子过不去啊?   对穷人是义诊,对富贵人家,他们惜命,他们愿意给,他又为何不要呢!   见无渊对她点头,月见这才将那十两银子收入囊中。   “李姑娘请带路,我们先去瞧瞧病人。”    ☆、有妖   从客栈到李湘芸府上这一路上说是远也不远,但绝对算不上近。   幸好李湘芸也算是位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出房有丫环侍候着,出门有家丁随从,还有坐驾马车。   家丁驾车,丫环随行,好不气派。   而马车内坐着李湘芸、长琴无渊、韩月见三人。   此时李湘芸便详细说了,他家的兄长自从那夜风华节回来之后说有些不对劲,风华节的第二天早上日上三杆都不见兄长起床,家人以自为是夜里玩累了,谁知这一睡就没有再醒来过,家里人请过城的里的所有名医皆无效果。虽然短短的三天,但是一直不吃不喝又不醒,真是不怕病死,反倒怕他先饿死。   所以这里他们才想起在城中义诊的神医,才派人来接的。   只是为何派一个千金小姐来请他这个江郎中呢,无渊始终想不通。   直到下了马车之后停在城主府的大门前,无渊慢慢的才有些眉目。   月见一惯的姿态挺立,面容正经,仿佛容不到这个世界一般,加之佩着剑,虽年纪不大,话又不多,如一个清冷的侠客。   只会对不熟的人才会这样,无渊勾起嘴角,面上有丝丝的笑容,月见对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在李湘芸的带领之下他们穿过了布置精美的城主府前院,这才来到花厅之中,花厅花中布置的清新秀雅,似乎早早的有人在等他们。   那是一个老人家,五六十岁的样子,衣着并不华丽,而容坚毅,目光坚定,额骨隆起,年轻之时可见是个人物。   见李香芸对那老人十分的恭敬,老人又听李香芸为两人介绍。目光打量着两人,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对著无渊行揖礼。   “老人家且勿折煞小辈了!”   无渊连忙将老人家扶起,却见老人已经眼泪纵横了。   “神医,神医……”老人拉着无渊泣不成声:“我儿子、我儿子……已经请了不少大夫了……请神医救救他。”   “治病救人是吾辈分内之事,自当尽力。”   见无渊颜容举指皆正,虽然年少话语却有一番安人心魂的魅力,单从面上来看定一个不凡之人,再加上城中百姓对他的风评,这少年人将来定有一番大的作为。   这时李湘芸插进嘴做介绍:“这是我父亲,也是此地的城主。”   虽然猜的差不多了,但是经李湘芸嘴上这那么一说,也算是确定了关系。   “那李项和两位是什么关系?”月见突来一问。   李湘芸脸上一难,才开口道:“正是家兄。”   难怪在这位千金小姐亲自请他这个大夫,原来是李项得罪他在先,怕他不愿意来罢了。   “这个世间真是太小了。”无渊不轻不重的叹得。   李城主忙道:“风华节那一夜小儿对两位多有得罪,老夫代小儿跟两位赔礼了!”   “公子只是年少心性,跳脱了些,也是正常,倒是不必拘礼,又何来‘赔礼’一说。”   无渊和这李城主你一言我一语的大说客套,每句都接的挺溜,而且词句绝不重复,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被晾一边许久的韩月见有些听不下去了,她是最烦这些文人,明明三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事儿,偏偏要长篇大论起来,真是吃饱了撑的慌。   “我先出去转转,透透气。”   扔下这句话后,月见转身就走。   “你在去哪里?”无渊快速的问道。   “城主府有些大,还是我给韩姑娘带路。”李湘芸道。   月见伸手指着城主府东边的天空:“那边的天空黑的有些不寻常,怕是有妖做祟……”   众人皆望向东方天空,哪有什么黑气?   “我去瞧瞧。你们继续聊。”   月见丝毫不理会他们,径直往东方走去,脚步快速,一会连影儿都没了。   城主府的东边,那可不就是她大哥的院落……韩姑娘说有妖气,难道大哥的病是有妖作怪?   老城主同时也是这般想的,他们怎会是妖的对手啊?那位韩姑娘既然能发现妖气……   “韩家表妹精通玄学,所以……”   无渊硬着头皮解释,生怕月见被人当成了异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老城主连连点头。   “眼下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哥哥吧。”李湘芸在一旁提醒:“韩姑娘都去了,咱们救人要紧。”   ***   院子静的出奇,外面的天气晴朗,而此地却有一种阴冷的感觉,还有一股了淡淡的让人不愉快的气味。   慢慢的推开厢房的雕花木门,里面的摆件玩意儿华丽又贵重于城主府的整体素雅的风格十分不搭调。   呼地一阵风吹响了外面大树上的树叶。   太静了,太突儿了。   皮靴踩在木地板上有轻微的响声。   内间显然是卧室,怪味道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推开房,映入眼帘的是挂着幔帐的一张大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   这人应该就是李项了。   也不是说她不认识李项,而是床上躺着的人和她那一晚见的李项大有不同。   床上躺着的人很瘦很瘦,瘦到几乎皮包骨头了,即使街上的乞丐也比他强上三分,这哪里是她认识的那个神采风扬的李项啊!   可是细看之下,倒还有李项的三分轮廓。   可是短短三天之内即使不吃不喝也不可能瘦成这个样子啊!   真是够骇人听闻的。   这时无渊和老城父女也赶来了。   老城主急急寻问道:“怎样?”   月见思忖一阵,才道:“恐是精气被吸的差不多了。”   惊闻此言,老城主呜呼哀哉,大唤:“我的儿呀,你竟如此不孝,竟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湘芸暗自抹泪。   无渊安慰道:“老城主切勿悲伤,让我先诊视诊视,只要还有一丝希丝望我们都不应该放弃才是。”   无听无渊的一番话,仿佛黑暗中见了一丝丝光明一般。   老城主连忙道:“先生快来快来。”   无渊也是糊不含糊,动作利索。   一阵诊脉之后,倒是平静了些,见他平静仿佛似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却见长琴无渊道:“脉象微弱,但还平稳,气血两失,却伤了根本。”略一思索,心下便有了对策:“依再下之见,上独参汤吧。”   众人大惊。   老城主疑道:“可是吾儿这般身体虚弱,下药过猛怕虚不受补,恐会雪上加霜。”   “城主所言及是,但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无渊只道:“咱们先吊着少城主的性命,再寻良方。”   见长琴无渊胸有成竹,老城主一咬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吾儿的性命就交于先生了。”   李湘芸这时才犹豫道:“哥哥这般昏迷不醒怕是连药吃不进去。”   老城主:“……”   “我倒有法子。”无渊轻轻一笑,缓缓的从包袱里拿出了针匣,看样子是要针灸了。   ***   人参一只(去须),红枣五颗,小火,三碗水煎至一碗水。   老城主去库里拿参,又派人又煎药了。   屋里只剩下李湘芸、韩月见与长琴无渊。   此无渊手持银针已扎入李项身的上星穴、前顶穴、后顶穴、风府穴等多处穴位了。   这些穴位都是那种伤不了人命,却能让人感觉到巨烈痛的穴位,便以强痛唤起昏睡之人,可是这手法对李项完全无用啊。   无渊一时额头微微冒汗了,或者他应该想想别的办法。   若将人唤不醒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月见这时轻唤了一声:“无渊。”   无渊抬头无言的望着她。   “或许,我有办法让他醒。”   身为女娲族的祀嬛她的能力救人,他信,但是他私心却不想让她救李项。   月见道:“他精气大损,让他醒来的话,只需一口灵气。”   灵气?   谁的有灵气?   李湘芸的目光稀饭到了韩月见身上,心道:韩姑娘身为玄修,又能看见常人所不能见的,即然她提到了灵气,想必是她有了,就算她没有,她也一定知道谁有……   所以,盯ˉ-ˉ   韩月见心中直发毛,对李湘芸问道:“看我做甚?”   ‘扑咚’一声,李湘芸跪倒在地:“求韩姑娘救救我哥哥,湘芸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姑娘。”   呃!   韩月见苦笑道:“只是一口灵气罢了,不用你做牛做马这么严重,李姑娘快快请起。”   这么说这灵气是她本人有了,李湘芸更是不愿起身了。   “求韩姑娘救救我哥哥,否则湘芸便长跪不起。 ”   “救人一性命自己吾辈中人当为之事。”月见定下注意:“这口灵气我渡他便是了。”   渡?   没错,是渡!    ☆、渡气   “救人性命自是吾辈中人当为之事。”月见定下注意:“这口灵气我渡他便是了。”   渡!   没有听错吧?   没、错。   是渡!   是渡气的‘渡’的字。   这‘渡’是一共十二画,三点水字边,有横过水面之意,如:渡河;有由此到彼之意,如:渡过难关;有转手,移交之意,如:引渡;更是个名词,如渡口、渡头。   但是今天个‘渡气’好像跟前的那些关系不大。   所谓‘渡气’,就是将一口气传给对方,而关键如何个将气‘渡’给对方而不泄漏。   月见要‘渡’的是自灵气,更加珍贵,更加不能泄漏。   重要的是:‘渡气’是两个人嘴对嘴渡的。   我勒个擦!   李湘芸又跪了!   是真的跪了,李湘芸感恩涕零:“韩姑娘的大恩大德莫齿难忘,跟大哥痊愈之后一定给韩姑娘正正经经的名份。”   正正经经的名份?   等等,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月见超极郁闷,只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人命关天。”   竟然还不要名份?还有这么好的事了?   李湘芸这才看向长琴无渊,总感觉的他和韩姑娘的关系不一般,究竟怎么个不一般法她倒是看不出来。   却见长琴无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二话不说拽着韩月见的手腕将她拉向门外。   李湘芸惊奇的是长琴无渊直接拉着韩姑娘的手,这两个人竟熟悉到这种程度了吗?   而韩月见则是惊奇无渊的力气竟也这么大,她竟挣不开了。   她果然是小看他了。   长琴无渊,你到底是谁?   就这样被无渊拖至房外。   走廊之上有微微的轻风流动,院中种了两两三三竹子。   还不等月见说什么,无渊急忙道:“我不准,就是不准!”   “啊?”月见愣愣的看着他,就是不明白他说什么:“你不准什么?咱们慢慢说!”   还慢慢说?   “你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吗?”无渊认真道,怎么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的感觉。   “哈?”这是哪儿跟哪儿?   “我说的是渡气的事。”无渊没好气的说,现在才发现月见和嫣儿是一般脾气,都是粗枝大叶,又不讲男女大防,鲜少有女性自觉。   竟然是为了这个,月见更不懂了:“这还不是为了帮你,为了救人吗?”   帮他?救人?   这两个词像是点醒了他一般,竟然是为了他?她果然还是这个性子的,不经意间让他心暖,不经意间理所当然的做让他泥足深陷之事,她却自己却不自知……   呵呵!到头来他又要怪自己自做多情了吗?   对他没那个心思能不能不要对他那么好,他会上瘾的,他想永远将她留在身边。   “喂!长琴无渊,说话说话!”   好好的怎么又出神了!   “啊!”无渊被惊回神,看见面前之人,这命运给他的另一个机会,这次他一定一定好好珍惜的。   “我说不许渡气就是不许渡气。”无渊坚持:“若是你背我着为他渡气了,那么后续的医治我也不做了……”   “长琴无渊,你、你……”月见一时被他的无理取闹惹炸毛了:“人命大于天,你竟这般迂腐,亏你还是个大夫呢。我心中的无渊不是这样的人,算我看错你了!”   随着‘哼’的一声,韩月见转身就走,不打算理他了。   是他让她失望了吗?   快速将人拉住。   月见回头看着拉着她衣角的手,毫无感情的声音:“放开!”   无渊可怜惜惜道:“不放!”   月见转过身不耐烦:“你到底要怎样?”   “你等等……你等一下……我一会想到两全其美人办法的。”   月见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言语了,其实他也只是想保护她罢了,她又凭什么对他撒气呢。   这世上真的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办法是靠人想出来的。   微风拂过,院中的竹叶被吹的沙沙做响。   ****   等两人再进李项房间的时,月见手中竟然拿着一支小拇指粗细的竹节儿。   李湘芸万分的好奇,盯着竹节猛瞧:“这是要做什么用的?”   见有人问她竹节何用月见显的有些兴致勃勃。晃了晃手中的竹节:“这个是用来吹气的。”   李湘芸愣了愣,难道是她想的那个样子?还没等她说什么呢,却又听月见高兴道:“无渊真是个天才,也亏了他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无渊宠溺道:“只要你不跟我生气就好了。”   “……”月见倔犟道:“若是你早些想出这个法子来,我还用的着和你生气么?”   “……”无渊好笑:“这么说来还是我不对了。”   “当然。 ”   “……”   李湘芸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一来二去的,但她总算看明白了一点。这长琴先生是喜欢韩姑娘的,所以他怎么能忍受韩姑娘跟别的男人亲近呢?   他们自称是表兄妹,举止却十分暧昧,难道韩姑娘没有感觉吗?   这可真是热闹了。   这时丫环已经捧来了煎好的独参汤,深知老城主也是许下一时就赶到了,也许是因为对老城主解释起来超麻烦,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月见就准备吹气了。   嘴对嘴那叫‘渡气’。   用竹管那叫‘吹气’。   这竹管儿有点像是吹火筒的感觉,可惜吹火做饭可是用不到她的灵气的。   小子,姐赏你的!   捏开李项的嘴,将竹管的一头塞进他嘴中,月见对着竹管的另一头使劲一吹……   ……   “咳咳咳!”李项是被呛醒的,看着眼前的人,大脑一时还是一片空白,只觉眼前的姑娘好生面熟。   “让我再帮他诊诊看看。”   见无渊这么说月见只好让出位置。   眼中的漂亮姑娘被一个大男人换走了,李项略有不满。   谁想无渊起手便对着李项的脸‘拍拍’两下,说是打耳光的话却也不是,只是轻啪而已,其他人也没有感觉不妥。   李项刚要发怒,但是看见无渊的脸他就耸了。   那是天生的动物的直觉,他怕无渊,非常的怕。   先是拍了拍脸,又翻了翻李项的眼睑,无渊才道:“有知觉了,人总算是清醒了,还是先吃药吧。”   丫环连将药奉上,李湘芸忙将李项扶起靠坐在床上侍候兄长吃药。   李项也是十分的那闷,咽下一勺苦苦的药汤子,看着一屋子人,又是大夫又是药有,真是奇怪啊。这才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哥。”李湘芸拭掉眼角的泪水:“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可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   “三天?”李项有些吃惊,要不是病着没力气,否则他真的会惊的跳起来的,直问:“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再看看变成皮包骨的自己,李项真是欲哭无泪。   李湘芸心有焉焉:“多亏了长琴先生和韩姑娘,不然哥哥若有个事儿还让我和爹爹怎么活啊?”   长琴先生?韩姑娘?   李项看着屋里的另外两个人,难道是他们?   这韩姑娘明显就是那位……   月见也不啰嗦的直接问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昏迷不醒?”   李项看着众人,一付不知所措的表情,这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风华节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就感觉很累,就睡了,然后就一直睡到现在……”   “那你最近有没的感觉到什么异样?或者……”月见问的仔细:“或者发生过什么怪事?”   若说最近发生的怪事的话,李项若无其事的瞄了无渊一眼,他感觉他无由来的怕这位看起弱不禁风的大夫才是怪事呢。   那大夫又在瞪他了,李项忙道:“没有,真的没有。”   这说谎太明显了,能骗的了谁啊!   “哥,你说实话吧!只是短短三天你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有多可怕!”李湘芸伤心道:“韩姑娘就你是被妖精吸了精气……”   “妖、妖怪?”李项一下吓傻了。   月见半吓唬道:“你若在不说实话,连神仙都救不了你。”   “仙姑救命啊!”李项翻身下床跪倒在月见脚下:“小人句句实言啊。”   “实言?”月见冷冷一笑:“即然你不想说,想来就算被那妖精吸干了精气你也是自愿的,倒是我们多管闲事了。无渊,我们走。”   无渊很配合的在收拾东西,月见起身便要走,大腿却被李项抱住的。   起脚就将李项甩开。   李项似是有难言之隐:“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不知梦境中的事是不也算在内。”   “你且说来听听,我自有分辨。” ☆、月见   他的梦中……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   这形容够露骨了,让无渊和李湘芸都面露羞色。   月见神色如常的斜瞟了李项一眼,只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去过巫山了?”   咳咳咳!←_←无渊轻咳了几声。   “……是。”李项心中暗道: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   “行过云雨了?”月见问的十分干脆。   李湘芸简直羞的无处躲了,这韩姑娘也太直白了吧。   “……是!”李项声若蚊蝇。   “几次?”   “三次。”   “已经三次了呀!”   也就是一天一次。   那妖怪一天来一次。   月见自言自语道:“也许还来的及吧。”   也许是听出了门道,李湘芸认真的看着月见却不发一言。   “看我做甚?”   那目光太灼热了,让人想乎略也难。   “想知道韩姑娘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月见思忖一阵,道:“不确定,还是让我再想想吧!”   “那需要帮助吗?”李湘芸道:“城主府的侍卫可以借你。”   “不要。”月见否决的很快,只道:“若真是我想的那样的话,普通的侍卫怕是会……”   “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无渊有些担心。   “有我在还怕什么?”月见笑嘻嘻对李湘芸道:“今晚你吩咐好府里的众人早早睡觉,紧闭门窗,不管会任何声音、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出来。”   李湘芸刚要问什么呢……   “我知道了。”月见突然叫了一声:“这味道虽然很淡了,但应该是……”   李湘芸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问也不敢想,怕会吓坏自己。   韩姑娘应该没有问题吧?   而李项仍是不知死活的表情,没有半分的危机感,喝完了参汤继续喝粥,要不是瘦成那付德行看他的食量还真会以为他是个正常人。   总之,无渊真是医术高明啊。   可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不可能让人永远不生病啊。   “今天晚上我去捉妖,你们就关好门窗睡大觉。”   “啊?”   “啊?”   “啊?”   一个字三重奏。   “一切有我呢,你们放心吧。”   不等众人再说什么,月见就直接走向院中,找了一棵大榕树,一跃而上,身法十分的熟练。   众人吓的要死,偏偏月见对捉妖的事情兴致勃勃。   无渊抬头望着树上的月见:“你在树上干嘛?”   “等妖怪来啊。”月见回答的理直气壮。   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太阳,有些刺眼。无渊笑道:“这青天白日的,或者你觉的妖怪会出现?”   月见歪头:“他应该没有那么蠢吧?”   “那么,你现在在上面做什么?还不快下来!”   这么一想,其实蠢的是她。   “哦”的一声,月见从榕树上跳了下来。   “老城主已经为咱们安排好了客房,准备了饭菜,吃了饭休息一下,有什么行动晚上再说。”   月见点了点头,看着无渊,听他一字一字的叮嘱。   “你要捉妖的事李姑娘没有告诉老城主,一来是怕是打草惊邪,二来呢……若真是妖怪作祟的话旁人许是帮不上忙的。”   “还是无渊想的周到。”月见抬眼看着无渊,突然问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月见试探道:“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怎会捉妖?我的身份你不想知道吗?”   无渊微微一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是寻常家的女孩儿,从初次见面你就这么与众不同,一路相处下来虽然不知你的真实身份,但也猜了个一二,有月见这等本事者应是玄修吧。”   月见看无渊的目光有些赞赏和惊奇了:“无渊的眼光还不错。”   无渊谦虚道:“走南闯北的,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何况我看的只是表面的一些事物,你的真实身份你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你若不想说我问也是多余的。”   月见很直接的开口:“我现在不想说。”说罢又小心的观察无渊的表情:“你还拿我当朋友吗?”   “当然。”无渊只道:“交朋友只问诚心,不问出身。”   “无渊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月见笑道:“算起来无渊是我出门之后交的第二个朋友。”   想问她第一个是谁,可是终究还是没问……   “第一个朋友啊……”月见莫名笑的开心,仿佛想起了一个好玩的事或者是人……   那笑容让无渊感觉有些刺眼。   抚了抚月见的刘海,月见对他这亲密举动有些抗拒。   无渊解释道:“发上有灰尘。”   “噢!”   ****   吃完了午饭,月见便回到李家安排的厢房休息了,说是为了晚上的事儿养精蓄锐。   静街鼓响之后,众人吃过晚饭,眼见着这万家灯一盏一盏的灭了之后,大地重归寂静,月见才吹熄了自己房里的油灯……   走出房门快速的捏了一个法决让城主府除李项院落的其它地方都被圈入她的结界保护之中。   毕竟普通人被当了靶子那就太麻烦了。   然后她就又上树了,要妖怪没来之前,也许在树上可以打个盹儿。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有人在树下叫她。   “月见,月见……”   看着树下的来人,月见突然不知怎么表情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时候来很危险,被那妖怪碰到了,被吸干的可能是你了……”   无渊笑的无辜:“不是还有月见保护我吗?”   “话虽这么说啦……”被人这么全身心的信赖着,感觉还不错啦。   无渊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决定道:   “我也要上去。”   树上好像比地面上安全些,月见指下一点,无渊轻飘飘的飞到了月见所蹲的树叉上,小心的坐好。   月见这时才发现他的手碗还捧着一碗汤,药汤。   “给你的。”   “我又没病。”   “熬夜对身体不好,这是月见草汁,对女子的身体有极大的好处……”   听说是月见草的汁,这倒让月见有些好奇了。   “月见草可以入药?”   “你名唤‘月见’怎不知其是美容养颜的圣品?”   “我哪知道这些。”月见小声自言道:“我叫‘月见’是因为我是从月见草堆里被义母捡回来的……”   “什么?”无渊听的不是很清楚。   “没什么。我喝就是了。”   一手接过药碗,一手捏着鼻子,然后一仰而尽。   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弱点,但是却能迎难而上。   无渊接过空碗,望了望月色,子时都过了。   “你确定那妖怪今晚来吗?”   月见吧叽着嘴,嘴里的苦味太重了。   “吸人的精气非一朝一夕之事,慢则七七四十九天,快则也要二十一天,只是这两种方法吸了人的精气虽然慢长,但是被吸之人会大病一场,活下来的希望还是会的。而我观那李项的状态那分明是七日速成之法……”   “所谓七日速成之法,便是被吸的人在这七日之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七日之后成为一具干尸。而妖怪是连续七日不间断的的吸人精气,若有一日间断便会功亏一溃。”   “所以你断定那妖怪今晚一定会来?”   月见点了点头:“他今晚一定会来的,今晚不来,那么以后也就不会来了。”   一次只能吸一个人,间断的话就没有意义。   看着眼前人坐在这里没有要走的意思,月见只好开口赶人:“天太晚了,药送来了,我也喝过了,你还不离开吧。”   无渊可怜惜惜道:“我不走,我陪你说话解闷儿。”   “这儿有妖怪,不安全……”   “月见会保护好无渊的,对不对?”   呃!   突然感觉面上有些热,抹了抹脸。   月见又一想,若连他都保护不好,又怎能担下女娲族祀嬛一职呢?   坚定的神情,坚定的言语:“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只是这夜太漫长了,月见靠着树杆又开始打盹了,无渊还清醒些。   天开始变成了墨蓝之色,黎明即将到来。   但黎明之前却有一段小小的黑暗。   借着这黑暗,有什么东西飘进了李项的房间。   无渊看的清清楚楚,却没有阻止。   是该让李项那小子尝尝苦头了……   感觉差不多了,无渊才慢慢的摇了摇月见 。   月见本就睡的不深,这一摇马上便醒了。   月见皱眉,这味道又重了。   无渊小声道:“我看见有什么东西飞进去了。”   东西?   此时窗户的是两个人的影子,原来房间里只有李项一人的。   浅浅的女子的笑声,骨酥媚人,听的人腿软。   难道是妖怪?    ☆、黄鼠狼   李项房中的灯一直是亮着的,而房中一直都只有李项一个,而现在在这黎明时分竟多出来一个人来出来,从窗户影子凹凸有致身形来看明明就是个女子。   正常人家的女子会这个时间,这个关键时刻来李项房里吗?   再加上这股子味儿,月见百分之一百可以确定这女子是妖!   轻盈的从树上一跃而下,月见提剑就要往里冲,只是……   “月见等等我……”   无渊正笨手笨脚的从树上往下爬,她竟一时着急这将号人物都给忘了。   月见心中暗道:如真是妖怪作祟的话,无渊现在藏到哪里都不安全,还是跟在她身边好些。便道:“若打起来我尽力保你周全,你也放机灵些。”   无渊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突然,屋内隐隐约呻、吟传来。月见一听直皱眉。   无渊只觉眼前倏地灰蒙蒙的一片,四周起雾了?   抑或者是妖雾……天地间仿佛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月见,你在哪啊?”   然后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就牵住了他的右手。   “别怕,我在。”那声音镇静而有力:“这是那妖怪布下的障眼法,不值得一提。”   说罢,月见长袖挥了几下,弥雾慢慢的散尽,一切又恢复如初。   即使眼前一片清明,可是右手那十指相交的真实的触感,让他知道她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就在他身边,而不是他两千多年午夜梦回的幻影。   明明从院中到屋檐下只有十几步路罢了,明明那妖怪的法力很拙劣,但是却让他慌乱了,那是他心中最最隐密的部分,那是他的心魔,不经意间说被碰触到了,让人猝不及防。   而眼前的月见意气风发,甚至有些兴致勃勃,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比起嫣儿真真是差了不少火候,可是就是这样的她、偏偏是这样的她,让他感觉真好!   有她在,真好。   此时那种而那种隐隐约约的呻、吟又飘过来了,无渊马上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和月见竟然站在窗边,而窗扇页儿是半开的。   无渊心下感觉不好,忙道:“月见,别看!”   说罢,快速用手捂上月见的眼睛。   可月见还是看见窗子里的情景,只是一瞥,也足够让她印象深刻。   屋内灯火通明。   刚才听到的喘、息和呻、吟,就是从李项嘴里发出的。此时他正面仰躺在床上,他的腰上坐着一个妖媚的女子起起伏伏,那女子模样真是比凡间女子要妖娆万分,可是那美丽的双眸却不是温柔缠绵,却冷洌异常。   女子的丰盈随著她起伏的动作一上一下的甩动着。   甚至能从她修长的玉腿间看到男人兰芽进进出出。那女子的身后,是一条不断摇摆的黄色大尾巴。   那个李项竟然还那一副目光呆滞流着口水享受表情,看来他十有八、九是中妖术。   月见真是越想越不对,只可惜双眼被无渊捂,行动不方便,想再确认一下还是不方便。   使劲扒起无渊的双手,月见有些生气,不准自己看,他就可以看了吗?   仿佛明白了月见的心思,又仿佛对她解释一般,无渊十分尴尬,小声道:“我是大夫。”   口上这么说,他都人体构造十分熟悉,可熟悉是一回事儿,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儿。   无渊精致秀气的脸庞红得跟快滴血似地,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火辣的活、春、宫。   月见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先‘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长琴心下暗道:即是懂也不能看别的男人。   见此情景,月见猜想着也是李项的精气流失和此时这妖精的行为大有关系,恐是被采阳补阴了。   突地,那妖精转过脸,闪着阴森森的绿光的眼直直看著窗外偷看的两人,骇人而阴毒;然後张开了鲜艳的红唇,露出和犬科动物一样尖利的牙齿……   “你们都看到了?”   几乎就在同一瞬,月见一手拔剑,一手提着无渊,提脚一踹,‘轰’的一声,两扇窗页儿就被月见踢了飞了去攻击妖怪,那妖怪慌乱的躲避窗页儿的攻击,灵巧的从李项身上跳下来了。   月见和无渊已经跳进房间。   “好暴力的丫头啊!”   那妖怪嘴角带著妖冶的笑容,全身只裹着一件红纱,身后的尾巴一摇一摆,风姿绰约的缓缓走来。   最初以为这是只狐狸精,只是不管是普通狐族或者是天狐一族天生都有崇敬于她的心理,在她面前岂敢如此放肆。   将无渊护于身后,月见冷眼:“你不是狐族的。”   “骚狐狸那一族给女娲族舔、脚丫子去了,我可不稀罕。”说罢,那妖怪魅人一笑,朝无渊抛了个媚眼:“哟,这位公子好俊俏,给姐姐做个男宠可好?”   无渊根本就不搭理她,只是小声对月见道:“这妖怪应该是黄鼬修炼而成的,从她的尾巴就可以看的出来。”   “黄鼬?”月见一脸疑问:“那是个什么东西?”   “……”无渊只好耐心解释:“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什么?”   “黄鼠狼。”   月见有些不可思议。   “就是会偷鸡的那个?”   “动作灵敏,喜欢吃鸡和老鼠,放屁很臭,皮毛可以做皮衣,尾毛可制成毛笔。”   无渊总结完之后,又瞄了瞄鼬妖,仿佛在他眼中那不是一个几乎赤、裸的美女,而是一件皮衣或者一支毛笔。   月见一脸鄙夷:“放屁都那么臭,做成的皮衣和毛笔说不定也是臭的,就算她现在下跪认错给我提鞋我都不稀罕。”   无渊有些哑然,还是第一次见月见这么毒舌,仔细一想才明白,这是月见在报刚才鼬妖侮辱狐族之仇。   “臭丫头真是恼人。”那鼬妖狠狠地瞪了月见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待姐姐吸干你身上的灵力,再好好宠爱你的小情郎。”   说罢鼬妖尾巴一甩,便攻了过来,只是月见的长剑在手护航,鼬妖似乎完全没有将月见放在心上,甚至还很轻蔑的白了月见一眼,修炼千年的她又岂是这些寻常兵器可以伤到的。可是下一秒鼬妖就笑不出来了。   月见的招式灵活干脆,多作花哨的动作根本没有,她的佩并非俗物,而且她也十分了解她的佩剑。   手起剑落,血溅三尺,鼬妖尾巴是生生的被砍下了一截。   鼬妖捂著鲜血淋漓的伤口,很凄厉的惨叫了一声,满眼都是惊诧和难以置信,那双妖娆的美目里全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月见眼冷更冷静,临阵对敌之时那种肃杀之气弥漫四周,好似都会让周围结冰一样。   普通的玄修怎会有这般的本事,她就是天下邪恶的克星。   鼬妖的眼里的疑问越来越深了,怒意也越来越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月见挥剑再舞:“妖孽受死!”   鼬妖的脸色顿时一变,似乎也察觉到月见的修为不同一般,就光是那把剑她都吃不消了,顿时化成一阵妖风,从破烂的窗口飞了出去……   月见心道不好,如今她重伤这鼬妖却不是致命伤,若它日鼬妖报复她倒也不怕,怕只怕连累城主一家。   这地还是打扫干净为妙。   月见连忙跳窗去追,追到院中,才觉此时光线太过异常了,院正西角处正有一个成人大小的黄鼠狼后腿跪倒,双手十合,对着淡月叩拜。   鼬妖不是急着要逃走吗?现在怎么在这里淡定的拜月了?   这景象太诡异了,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   “昨晚是满月。”无渊突然大喊了一句。   普通的黄鼠狼也是有灵性的,有些地方称甚至称它们为黄仙。日为阳、月为阴,月圆的时候为月之阴极,它们集体拜月是采集月圆时最纯的阴性的灵气。   此正是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正是日月交辉之刻。   月见脑中慢慢有一个想法的形成……   阴阳是共存共生的,而现在是阴气和阳气最饱和的时候,那黄鼠狼只是一时情急采集阴性的灵气,那别一半的阳气呢?   无渊思绪微定,只道:“这院子里一定有别的东西,赶快找找!”   月见左右观望,能吸出灵气的东西,应该是个法宝。   法宝所在之处应是人杰地灵,万物都有感触。   此时,此地,此处,那法宝正要吸出纯阳之气,所以那鼬妖不顾生命危害的开始吸食此地的纯阴之气了,纯阳之气是最原始的便是阳光,那么……   有那第一缕光芒特别有明亮,特的显明,照入井中 ,井中竟有反光。   “在井里。”   月见无渊忙趴在井台上观看。   此地水源丰富,井并不深,井水清澈,而井水中竟有一明亮之物,看的清楚真切,竟是一块玉碎。 ☆、玉碎   那第一缕光芒特别的明亮,特别的显眼,照入井中,井中竟有反光。   “在井里。”   月见无渊忙趴在井台上观看。   此地水源丰富,井并不深,井水清澈,而井水中竟一明亮之物,看的清楚真切,竟是一块玉碎。   “捞它上来。”   不用无渊说话,月见也正有此意。带着术法的纤手就这么对着井中的玉碎一抓,却是隔空取物这一招,只见相隔六七米的井水却哗哗直响,猛地,竟有一青绿色的物体飞入月见手中……   竟是那块玉碎。   只在井中看的并不清楚,现在仔细一看,是一块弧形有龙纹的残玉。   弧形片状玉器应该叫玉横吧?月见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无渊看着这残缺的玉横先是大惊,后又变的玩味了许多,最后微见喜色。   这可不就是龙渊族用来摄取他魂魄的凶玉,如今竟然、竟然重显人间了。   这、这也许是天赐于他的良机吧。制住兴奋,无渊道:“这是能吸天下万灵气的龙行玉横。”   “无渊的见识倒是不俗。”月见由衷赞道,又遗憾:“只可惜这玉是残缺的。”   虽看这玉横有些眼熟,但终究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又见无渊对它熟识,索性便直接交与无渊了。   真的只是一个很随手的举动,然后接的那个更顺手,无渊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月见将玉横碎片交于他了。   只是那玉横碎片在无渊的手中让无渊整个人都变的耀眼了一些,仿佛是加深了一个色度……   玉横碎片中的灵气和无渊相互呼应,好似天生就该属于他的一般。   月见笑道:“这玉横碎有灵,又与你有缘,它认你为主了。”   无渊欣喜,他本就有意想要玉横碎,所以假意推托的话他便不好意思对月见说出口了,便意有所指道:“只是这法宝再现人世,不让它一展伸手好像太过意不去了。”   听这话,月见转头看着那即将吸完月阴之气,形身长成比人类还大数倍的黄鼠狼,奇异的是它被砍掉的尾巴竟然长回来了。   “这妖心无善念,若留它在人间必是祸害……”   两人皆有除妖之念,又心意相通,就见无渊对着那只黄鼠狼举起玉横……仿佛不需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那玉横便自主的开始吸食黄鼠狼身上和妖气、灵乃至千年的道行。   黄鼠狼的全身就被笼罩在玉横所产生的光芒之中一动也不能动,更不攻击他们。   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道行正在流失,嘶喊吼叫着,或极力的挣扎着、挣脱着,却效果甚微,好像如抽筯一般。   玉横碎吸的越多,而黄鼠狼的体形也越来越小了,嘶叫声也越来越微弱了,直到它变成和普通黄鼠大小的样子,无渊才收回了玉横。   不但害人不成,反折了千年道行而又变成了一只普通的黄鼠狼,可它心有不甘,眼中浓浓恨意不止。   “孽畜还是如此不知悔改,我还是杀了它永绝后患吧!”   说罢,月见拔剑上前,一剑便想给它一个了结……   “月见,快闪开!”   无渊叫喊不急,只得挡在月见身前。   只听‘噗呲’的一声,两人便笼罩在一种黄色的气体中。   ……   ……   ……   好!臭!   这是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是:为、什、么、会、这、么、臭?   第、三、反应是:   黄   鼠   狼   放   屁   啦   !   一瞬间那股强烈的气味以他们俩人为心中,然后蔓延到他们周围十米之外。   万径千山鸟飞绝,十米芳草百花残。   周围的一切都被秒杀成黑白色了,月见突觉生无可恋了。   我特么的怎么会忘记黄鼠狼会放屁了?   怎么忘记了?   怎么忘、记、了?   无渊只觉感的喉咙痛疼,双眼肿胀,却还先关心道:“月见,你怎样?”   “怎样?”月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味道真是……让所有染上或是闻到的人都变成人间惨剧。   且听韩月见姑娘慢慢道来。   “我感觉我是八百年没有洗过澡刚从乱葬岗的腐尸堆里刚爬出来,突然不小心掉茅坑了。”   “……”无渊只得苦笑:“这形容还真是……”   月见瞅瞅了无渊,又嗅了嗅,然后乐了。   “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严重。”   他是挡在她身前被那一屁正面击中的那个,那味道、那浓度比她还不知道高了几个等级。   妈呀,臭的让她流泪,臭的让她悲哀~~   若是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这次一会一开始就坚定不移的瞄准黄鼬的脖子一剑秒了它。   只可惜这世上没的买后悔药的。   而原地以不见那黄鼠狼的踪影,怕是早借屁逃跑了吧。   恼啊!   而此时天以大亮了,城主府各处的结界也慢慢的消失了,其它人陆陆继继的从各房出来围观,毕竟昨晚的打斗和黄鼠狼的惨叫之声吓到了不少人……   只是围观是不有好下场的,因为那臭味儿是会传染的。   光是洗澡水就烧了几大桶,月见来来回回里里外外洗了四五回,但还是……   连换下来的衣服都洗臭了七桶水,然后衣服往太阳下一晒,整个城主府都酸爽了。   听说艾草汁可以除臭,无渊又吩咐城主的仆人们烧了艾草汁来洗澡。   尽管整个人都洗成青黑色了,月见表示有个卵用。   两天一夜,臭味虽有减少,但整体来说两个人就是两个移动臭源,走哪儿,臭哪儿。   除了他们俩之外其他人几乎不敢靠近他们,连那些送水送饭的仆人都是全付武装蒙头蒙脸鼻子塞的严严实实的才过来,好像他们得是什么传染病一样。   无渊倒还好些,尽管同样臭气熏人,但他好像已经认命接受了:“那是个有着千年道行的鼬妖,它的千万招式在你面前无用,只得孤注一掷以本能天性攻击了……”   月见趴在桌上面朝下,垂头丧气:“我受到一万点伤害了,生不如死啊。”   无渊只是温温的笑着,轻轻的摸着月见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慢慢会好的。”   “这个我知道。”月见爬在桌上咕咕哝哝:“可是这几天可怎么办呀?”   继续拨弄着月见的头发,无渊突然道:“我们走吧!”   似乎听到了可疑的词,月见抬头问他:“我们去哪里?”   “李公子的伤只要按时吃药进补就行,我们也该离开了。翻过东面那座山,就到长庆城了。”无渊微笑着:“义诊下一站是长庆城。”   这是要赶路的节奏。   “这样也好。”月见点头,道:“我先去收拾一下,反正留在这里也是让人嫌弃。”   月见站起来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又退了回去来,狠狠道:“找他要诊金,当初说上多少现在就给多少,不然我们弄成这个样子真是亏大了。”   无渊认真的点头,认真表示:“我明白的。” ☆、露宿   经仆人的传话,李老城主才知无渊他们要走,本是想多留他几天为儿子慢慢调养看病的,可是现在这情况……唉!   见仆人又奉上了无渊开的药方,老城主才放心了许多,即然儿子病根以除,再想想那味道,他们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罢了。   得知长琴大夫如此深明大义准备离去,老城主感动的都快哭了。虽不说是当面千恩万谢,但也备下丰厚的诊金,虽没有亲自相送,但得知长琴大夫他们要去长庆便准备了马车、水和干粮。   幸好马不怕臭。   趁着夜色,拿着老城主给的腰牌,有出城的时候熏倒了几个守城的卫兵之后,他们终于顺利出城了。   而月见总算明白为什么无渊要趁夜出城了,倘若在白天的怕是熏倒的人更多。   月色还好,出城之后马车在月色中狂奔十里才停下。   月见坐在驾坐上勒着缰绳控制住马龙头,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因为还没有上山,所以这里的树木稀疏,这附近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没有人影。   月见小声:“无渊可以出来了。”   撩起车帘,无渊伸出头来,大概的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下暗想:虽有马车也不错,可是摸黑上山的话还是不安全,也不放心。便道:“顺这条路再走百丈,应该有个山神庙,我们今晚在那里过夜吧。”   月见出奇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无渊莞尔:“因为这条路我走过。”   果不其然小走一阵之后就看到有一座黑漆漆的小屋,就是无渊说的山神庙。   庙中没灯光就说明此时庙中无人,又见山神庙四墙完整又有屋顶,应该是个过夜的好地方。   月见这才在庙门的大树拴上马龙头,和无渊一起进去。   吹亮火折子,点亮奉台上的半截蜡烛,小小的中通亮起来了。   而最先入眼的是庙正中央奉着有两米多高,头上长着犄角,嘴吐獠牙,横眉竖眼,满脸煞气。他双各执一柄两尺巨斧,砍杀山中的妖魔,镇压整个山间妖灵,便是此间山神是也。   只是山神像长过太寒渗了,月见呶了呶嘴,随手拿了一块布料,是一块包袱皮儿,伸手就这么一扬,包袱皮儿飞起正正好好的盖住那山神像的头部。   这下月见才满意道:“这整座山本姑娘今晚上替你看着,你就休息吧。”   这山神像自是无语,就算他想说什么怕也不敢说。   “月见,快些来帮忙。”无渊在外面求救了。   月见赶快过去,帮无渊将一些行礼什么的从马车上搬下来。   将庙里的地面上铺了此许有干草,无渊分出了一些拿去喂马了,回身时无意便见那山神像盖的头部被知道是月见那丫头所为,不禁失笑了。   少时月见抱着一些捡了干柴回来。   一小会儿山神庙中升起了一堆火,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无渊便从包袱中拿出了干粮,月见的是一大包肉干,无渊的是一大包馒头。   可都是冷的。   于是无渊便找了一个细树枝削尖了顶端,然后将馒头一个一个串在细树枝上,像是一串糖葫芦,然后架在火上烤。   这样好像不错耶!   月见突然道:“我要吃烤肉。”   无渊宠溺的看月见了一眼,认命道:“好!我帮你串烤肉。”   月见忙将肉干递了过去,无渊拿出小刀将肉干切成小块儿,一点一点串起来。   馒头串儿被烤的外皮金黄外酥里嫩,散发着小麦特有的香甜气息,而肉干本身就是调过味的,那以火这么一烤一熏加上肉油在外皮冒泡又滋滋作响,再闻让人馋到流口水的烤肉味儿,简直让人不能忍耐呀。   “无渊无渊,可以吃了吗?”   月见催促着,仿佛一刻也等不急了,可是没有无渊的同意她却不敢动手。   本都是熟食,只是加热一下罢了,只是却不想月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来是饿坏了,不过这小馋猫的样儿还真是可爱。   “嗯……”   无渊终于松口:“可以吃了。”   月见马上将自己的手空出来,并伸出,索要道:“给我给我!”   无渊小心的递过去,又叮嘱道:“小心烫。”   抢过肉串,月见还不忙抱怨:“哪有男人向你这般婆妈的,我说无渊你这话多的毛病得改改,不然讨不着老婆。”   说罢,对着烤肉串儿一口咬了下去,入口触舌,那味道瞬由舌头真诚的传递给大脑,那滋味一圈一圈扩大再扩大,真是爽透身心妙不可言无与伦比,好吃到要闭上眼睛才能更能享受到其中的美妙,若是不闭眼,那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一阵味觉享受之后,月见有些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我收回刚才你讨不到老婆的话。”月见挥了挥手上的烤肉串儿:“就凭着这手艺,估计就有不少姑娘要嫁你了。”   不少姑娘吗?无渊的表情十分的温柔,只中默默一句:“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你说什么?我没的有听清楚。”   回应她的又是无渊温温的笑容,这人仿佛永远是这个样子的。   其它无渊长得还是十分的不错,又有本事,性子又好,年龄看起来也有二十以上,俗世中这般的男人怕是早早的就婚配了……   这么一想,月见稍稍有些郁闷,呐呐问道:“无渊,你可有家室吗?”   无渊一愣,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不想让她误会,无渊据实回答:“没有。”   月见不觉的松了一口气,脑中不断的责备自己,什么不好问偏偏问这个,还问出口了,总感觉在揭人伤疤似的,大龄未婚男青年自尊心什么的果然太脆弱了,摸了摸头脑勺:“没有就没有,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也挺好的。”   原来她还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自由自在的,难道带上我不好吗?前世我便只能看着你的背影,但今生我想与你同行。   无渊轻道:“月见也不是一个人吗?”   月见抬头看着他,火光让他看起来十分温暖,好想抱抱……   对上她的眼神,无渊笑着:“一个人终究是太寂寞了。”   寂寞吗?   月见笑了笑:“要想烤肉吗?”   看到递到他面前的烤肉串儿,无渊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月见又瞅了瞅他手中的馒头:“用馒头来换吧!”   没接烤肉,无渊却将烤馒头递了过去,月见接过,狠狠的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吞下去。   “寂寞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烤肉可以换馒头,有人陪我说话,陪我一起发臭。跟无渊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挺开心的。”   无渊欣喜的问道:“真的吗?我以为我总是给月见添麻烦。”   月见叹息道:“谁让我欠了你的钱呢?以工偿债是应该的。”   说到钱,无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在包袱里一阵翻弄。   终于找一个银光闪闪的大家伙出来。   五十两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十六两一斤,快三斤重了,这几乎和板砖一般重的银子就这么被包在包袱里塞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   包袱没破,马车上的木板也没被砸出个洞来,可谓奇迹啊。   但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   月见愤怒了。   “是那个白痴把这么大的银子给你的?你还就真敢要了啊?五十两一锭是的官银好不好?我们只要一拿出来马上就会被官兵抓走的。”    ☆、通名即为友   于是月见怒了。   “是哪个白痴把这么大的银子给你的?你还就真敢要了啊?五十两一锭的是官银好不好?我们只要一拿出来马上就会被官兵抓走的。这是报救命之恩还是报仇呢?”   无渊无奈的笑,依旧温和:“倒是我大意了。”   不知怎么着看到无渊温柔的模样她瞬间就没火了,想也知道肯定是李项那小子对他们不满所以趁机搞的鬼。   月见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无渊这般个性太好说话,容易被人欺负,也太容易被人算计了。”   无渊只是笑了笑,好像根本不计较这些。   “罢了罢了,我就再帮你一次好了。”   这回要怎么帮呀?   却见剑光一闪,宝剑出鞘。   一时之间,铁马金戈声起,电石花火四溅,耀的人睁不开眼。   无渊忙用手背遮住眼皮,隐隐看见月见拿着宝剑气势汹汹在挥砍着,叮叮咚咚一阵之后,终于停下来了。   “好了。”宝剑完整出鞘。   然而包袱那块五十两一锭的银子被切成大小一致,又整整齐齐摞在一起的小方块儿,依旧是摞出的是一个银锭子的形状。   所以月见刚才拔剑是将银锭子给劈成小块儿了……   无渊啧啧称奇,虽知这是唯一的办法,可若真有一个人当着你的面真这么干了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自己的讶异。   此时他的表现大概就上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鸭蛋,手托着下巴将嘴巴合上,嘴角还是猛滴抽。   一言不合就砍树毛病还没治好,现在还接直劈了银锭子……所以,他严重怀疑月见有暴力倾向。   只是月见挑眉看着他的时候,他却什么也不敢说,因为若真的动起来,因为各种原因,他会比较吃亏。   将一块儿碎银子小心的捧在手心中,竟有甲盖儿大小,无渊由衷的赞道:“好剑,更是好剑法。”   听见有人夸自己的剑,月见也是十分的高兴,对她的剑她也十分之满意,按着剑柄,月见道:“它叫水龙吟,是昆仑山天墉城紫逸真人所铸。”   无渊恍然大悟:“难怪能连银锭子都剁了;更轻易斩断鼬妖的尾巴,原来竟是一件神兵厉器。”   无渊嘴上说着话,手下却快速的将碎银子分成一大一小两,大的那一包推给月见:“给你的。”   月见不疑惑的看着他:“这是何义?”   无渊一片坦然:“这是你的酬劳啊。”   月见下意识道:“我还欠你钱啊!”   “已经算过了。”无渊又是银子推到月见怀中,轻道:“这是你应得的。”   月见怔怔的捧着银子久久的不能回神,第一次感觉钱这么好赚,一下子就赚了这么多,少说有也有三四十两的够一个寻常的五口之家十年开销的;这能帮谷中卖多少种子、多少农具;还有小休宁喜欢糖葫芦她更要多买些;这么一想,有钱竟能干那么多的事儿,竟有些小小的兴奋。   只是抬头看着无渊那份,怎么比会她少这么多呢?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无渊笑了笑:“何况这次若不是有你,我和李公子怕早被那鼬妖给吃了……”   这么一说月见更惭愧了,她好像只是帮忙渡了一口,然后砍了鼬妖的尾巴,就连收服鼬妖这事儿也是无渊做的,她还一时不察害的他和无渊都被弄的臭臭的,这么一想她还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什么忙也没有帮到,受之有愧。”   无渊见月见左右都不肯收,真上好不尴尬,慢慢道:“其实我才是占了大便宜。”   月见不解的看着他:“?”   无渊比了比腰间挂着有一块玉,月见垂目一前,正是那所无渊所得之玉横碎。   “这是仙家的法宝,定是神通广大,价值连城,竟凭白的让我得去了,我才是占了大便宜。”   月见挠头思考了一下,无渊这么一说好像也对了,那而块玉横碎真的和无渊很搭。   谦谦君子应如玉。   “何况为五十两一锭的银子还是月见破开的。”无渊估做苦恼:“若是我还真不知道该怎呢。有五十两银子却不敢拿出来花销,这么一想也是非常痛苦的。”   有的人穷的叮当响,他却愁着五十两银子怎么花不出去……   真是人比人气死心人。   月见忿忿的抢过无渊手出的那一包银子,小下巴一扬:“这些银子现在是我的,而且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没有五十两银子啦。”   对月见的挑衅无渊只是温温的笑着,仿佛真的能包容她的一切,只要她开心就好。   无渊小心的观察着月见的表情,拭探道:“那么以后我不是你的老板了。”   无由来的,月见神思一紧,慢慢的思考着他话中的意思。   他是要和她分道扬镳吗?   这么一想心中竟堵的慌。   无渊和她本就是萍水相逢,本来将迷路的他送下山之后,两人就应该成为各自人生中的过客了。谁知又因为买狐狸事情欠了他的钱,所以就打工抵债。   初时他虽然属于她最看不上的文弱书生的类型,但是这几日相处下来竟发觉无渊这文弱书生其实也蛮有意思,蛮顺眼的。就算是养了几天的小猫也会有感情的,何况是这么个合她胃口的大活人呢。   若是就这么分别了,她会忍不住的担心他,他手无缚鸡之力独自一个人在山中又迷路了怎么办?若是遇到了猛兽怎么办?若是遇到了坏人又怎么办?加上他心思纤敏又多悉善感却偏偏从医道,若是一个小不开钻了牛角尖儿又该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中她竟将一个认识不过月的人纳入翼下保护了。   可是无渊今天这一番举动明明要和他算清楚,划清界限的意思,许是她让他害怕了吧。   她知道俗世中的男子都不喜她这般个性的。   也罢也罢,无渊没认识她之前也不是活的好好的,她又是何苦瞎操这份心儿呢。   轻叹一声,月见无限感慨:“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无渊见月见这般竟有些小小的失望。   他们现在的关联建立在雇主与被雇佣者的关系上,只是这关系太薄弱太易容打破了,所以他害怕了。但只有亲手打破这层关系他们才能建立更新的更牢固的关系。他以为此时他们打破这层关系的时机刚刚好,他以他们这几日相处的不错,她会挽留他,谁想……   他还不想现在就与他分开了,他想永远留住她,那么就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的、慢慢的占据她的心,切不可操之过急。   即然月见不愿开口留他,那么他便走向她就好了。   无渊估做轻松的笑着:“我可没想过散不散的。”   月见蓦然抬头看着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她是越来越弄不清楚了。   “我只是不想做你的老板了。”无渊笑的暖人:“月见是个极好的人,不引为挚友太可惜。”   老板和雇工之间说钱,朋友与朋友之间却是一生的羁绊。   朋友是什么?   朋友不是亲人或爱人那般浓烈,却如水一般的存在,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使相隔千里,即是偶尔想起,便只知道心中有那么一个人存生;或者相隔多年就那么想去看看他,说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   亲情是让人温暖的存在;爱情是让人幸福的存在,那么友情便是让人舒服的存在。   无渊想和她做朋友?   月见微微一笑:“傻瓜,我们早早的就是朋友了。”   是谁说来着:通名即为友。   他叫,长琴无渊。   她叫,韩月见。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开的文就算数据不好,也要跪着码完。 看文的小天使们求留个评,别让梅子感觉是在单机?_? ☆、安定   “即然是朋友,而且我们的目的地也一样,不如就同行吧!”无渊笑着发出正式的邀请,却又疑虑道:“只是我这一路上还要开义诊,怕是担搁你的行程。”   “我倒也没有什么行程,边走边看边游玩,”月见笑道:“说是有来出来游历增长见识还差不多。”   “寻常家的女子可是一直待在闺中……”无渊好奇道:“你的家人就放心你出来吗?”   却见月见神色一暗,勉强的笑道:“我这么厉害,又能照顾自己无需他们担心。”   无渊却从这话中听出了歧意,因为太强大,太周全了,因为相信你能做好,反而慢慢的少了对你的关心,进而忽略你吗?   历史仿佛再一次生演了,前生的嫣儿,今生的月见,都是这般亲缘浅薄。   “其实跟着无渊,帮无渊开义诊也不错了,若再碰到李项那样的冤大头还可狠敲,不但做好事,还能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月见一幅小财迷的样儿,突道:“只是这般的走南闯北,倒是辛苦你了。”   无渊笑着往火堆扔了一支木柴:“为自己的理想目标而活着的话反倒不觉得辛苦了。”   “你这个样子,你的家人也同意吗?”   家人……吗?   无渊空洞一笑,垂头,目光却如霜雪一般的冰冷。   --那孩子是妖怪,不能留下他。   --快点打死他,杀了他。   --用火烧,妖怪最怕火。   往事一幕一幕从他脑海中闪过,那熊熊大火淬炼的他的身心,烧红了他的眼……   “他们都不在了。”是他亲手杀了他们。   “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月见暗道:难怪无渊的表情看起来很沉重。   “都是很久很久以的事了。”无渊给月见一个安慰的笑容:“都过去了,人不能总沉浸在伤心之中,毕竟未来也很重要的。”   “你说的也对啦。”月见托着小下巴:“哪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的事儿?比如说找一个固定的地方住下来,自己开家医馆,也不用这般漂泊不定了。”   “我当然有想过。”无渊突然笑的很甜很蜜:“但是必须先找个老婆才行啊。”   有了妻子才会有想要定下来的感觉,一屋一妻有儿有女,才是一个家。   四处奔走,说是行医,其实也是为了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心动并且安定下来的女子。   月见这么一想,是就脱口而出了:“无渊将来一定是位好丈夫,好夫君。”   “……”   我都这般向你示好了,可是你偏偏就是不想要我,现在对我真的没有一点点的意思吗?   无渊笑了笑,不管月见还是嫣儿都是般不开窍啊,这该如何是好?   只是刚刚和月见升级成朋友,他就这么迫不及待那想更近一步,如今又碰了一鼻子的灰,他才明白只能压抑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一切还得慢慢来。   “好了不说了,我想你也累了,就赶快休息吧。”   月见点了点头,将两床被子拿出来,下面垫了厚厚的干草,将被子对折放在干草上,先开被角躺进去,一被两用,一半儿是当褥子在身下,一半儿继续当被儿盖,然后找个包袱当枕头,完美!   这边无渊也弄好了,一转头就能看见对方的脸。   相对而笑。   “晚安。”   “晚安。”   ***   身上的臭味儿慢慢的散干净了,而他们随身所来的干粮也快吃完了。   “若是洗个澡就好了。”月见嘀咕着,轻叹一声,还是想想就好,这荒山野岭的哪有热水洗澡啊。   无渊轻道:“再忍两天,等彻底闻不到了,我们再下山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月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无渊快速的将一串烤好的蘑菇奉上。   月见看着蘑菇串儿,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又问道:“你呢?”   “我?”无渊快速的解开两个包袱,一个包袱里装满了鲜采的野果,另一个包袱里包的全是蘑菇。   “现在是秋天了,是野果和蘑菇收获的季节。”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月见:“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得帮你添身衣服了。”   月见白了他一眼,嘴里虽嚷嚷着:“我是玄修之人,不惧寒冷,不要你婆妈。”可是心里却是暖暖的,连眉眼都笑了。   无渊对她真的很好很体贴,而她也不是一个狼心狗肺之人。   月见一阵思量,便将那一串儿蘑菇还给了无渊,又道:“你先吃,我去那边河里捉些鱼。”   秋季河水冰冷,无渊就想拦她,可是原地早就不见月见的影儿了。   这丫头总是这般风风火火的。   潺潺流水绕过布满青荇的岩石,粼粼莹白的浮光中摇曳几尾通身透明的鱼,五色缤纷的溪石上流动着水光的波纹。   徐徐清风,隐隐花香,四野万籁一片凝静。   “簌!簌!”   月见脱了鞋袜,挽高了裤脚,拿着削尖的长树枝站在河中一动也不动,认真的看着鱼儿游动的方向。   眼厉手快下手更准。   又是‘簌’的一声,一扎着鱼的竿儿被扔到了岸上。   一共抓了四条,应该够吃了。   月见这才慢慢的上岸了。   一番犹豫,又是左看右看。   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吧。   这荒山野岭的那有什么人啊,怕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即然如此……   月见快速的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受够了,她要洗澡,大不了她在此地捏个结界就是了……   “姑娘!”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月见吓了一大跳,拢住身上的衣服,月见转头看着来人。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为何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   那是一面容秀丽临坚毅的女子,云发整洁,白色衣衫,红色为缀,腰带佩着一把唐刀;周身气派尊贵,却是一个不凡之人,只是她身上那淡淡的光晕是怎么回事?   却见那女子打趣道:“你身上竟然有光晕,可是天女下凡?”   月见皱眉不悦:“我是玄修。”   “噢!”女子点头受教,却又道:“此处往东行三里不到便有一池温泉,去那里泡泡岂不美哉?”   原来她突然叫住她是因为这个呀,月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抱拳道:“多谢了。”   即然不远处人温泉,月见顿时眉开眼笑,连忙在河边处理了鱼,便抱着鱼去找无渊,等填饱了肚子就去泡温泉,这等美事真是让她迫不及待了。   无渊依旧在烟熏火燎的烤蘑菇,而无渊一丈之外坐着另外一个人……   月见打量着那陌生的人,若不是衣着还真看不出那人是个男人,即是看衣着她还怀疑他是女扮男装。   水蓝色的衣衫着华丽繁复,手持八寸折扇,乌发如墨,秀丽如女,还是活脱脱从侍女画里走出来的那种大美女。   月见一直就这么盯着人家看,随口是问了无渊一句:“是你朋友?”   无渊摇了摇头,道:“不是。”   “不是?那他为什么坐在那里?”   无渊继续摇头:“不知道,我刚才专心烤蘑菇,一抬头他就坐在那里了一句话都不说,仿佛在等待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   月见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即然都坐在一起了,你怎么不跟人家打个打招呼啊?”   无渊解释:“我是想呀,可是咱们身上还有味儿,我怕我过去打招呼熏到人家可就不好了。”   “这样说也没错啦。”月见又盯着人家默默的出神了,不由得赞道:“真个精致的美人儿,光是坐在哪里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无渊此时心里直酸,嘴巴抽个不停,却是低头,突然道:“帮我烤鱼。”   月见怔怔道:“好。”   便接过无渊递来的串好的鱼,专心的烤了起来。   让月见烤鱼她就没有心思去看别的男人了。   只是慢慢的,月见发现有些不对起劲了。   她回来时,那陌生的男子就坐在那里看着远方。   她烤鱼时,那陌生的男换了个姿态依旧看着远方。   她将鱼翻个面继续烤时,那陌生的男人还是看着远方……   月见扯了扯无渊的衣角,无渊回头:“怎么了?”   “你说,他这里……”月见比了比自己的头,小声道:“是不是有问题呀?” 作者有话要说:  榜单完成了, 所以,周四再更文。 ☆、路遇   月见扯了扯无渊的衣角,无渊回头问道:“怎么了?”   “你好歹也是个大夫呀,你说,他这里……”月见点点那蓝衣公子,又比了比自己的头,小声道:“他这里是不是有问题呀?”   无渊哑然。   虽然这样光明正大说人坏话不是很好,但是好奇心可以杀死猫,而月见只是好奇罢了,谈不上什么坏心眼儿。   “我看他衣着整齐,目光清澈,气质干净,不像是痴傻之人。”无渊琢磨了一下说词:“而他目光一直望着远方,像是在专心等待重要的人,所以才这样的心无旁鹜。”   只是专心吗?专心倒这个程度也是少见。   重要的人?   月见乐呵呵的问道:“说你,他是不是在等他的心上人?”   无渊不能肯定道;“不敢肯定,但也十有八九吧!”   听无渊这么说,月见笑了,只道:“真好。”   是呀,真好。   有人萦牵于心真好。   此时鱼也烤的差不多了,散发着阵阵鱼肉的香味,而月见现在专注于美食,也没有什么心思在乎什么闲杂人等了。   “我可以用银子跟你换一条烤鱼吗?”   那蓝衣公子就这么手持折扇突然站在月见的面前。   月见一下子吓傻了。   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近看好像更美了……   见月见傻傻的样子,又有几分花痴模样,蓝衣公子并没有不悦,好似很平常一般模样,默默地绕过犯花疾的月见,直接走向无渊,对无渊还是同样的一句话:“我可以用银子跟你换一条烤鱼吗?”   无渊看了一下架上烤的四条鱼和先前烤的一些蘑菇,他和月见两个人吃真是绰绰有余。便道:“当然可以,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银子什么的休要再提。”   月见忙附和着:“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   找了一块大树叶儿将食物分装给他,想着他要等的人,干脆将食物一半都给了蓝衣公子。   拿着食物,那蓝衣公子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不吃食物,依旧默默的望着远方。   咬了一口鱼,月见默默的想,他不会就这样变成了望妻石吧?   见月见好奇,却有不想见月见主动和他说话,于是无渊便先开口问道:“这位公子,你在等谁?”   蓝衣公子看了无渊一眼,舒心的一笑,那满满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   能让一个男人幸福成这副德行,肯定是因为女人了。   他说:“我在等人。”   问:你在等谁?   答:我在等人。   月见嗤之以鼻,说了等于没说。   无渊仍继续问道:“公子是哪里人?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等人呢?”   美目流转,蓝衣公子反问道:“那你们为何也在这里?”   这公子防人之心甚重,即使食物也无法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无渊就不在多问,只叮嘱道:“这烤食还是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蓝衣公子点头致谢,又喃喃自语道:“我要等她回来一起吃。”   这么一听,无渊和月见相对而笑,看来这是个不错的男人。   能对自己喜欢的人好,那么他肯定坏不到哪里去。   突兀之间,浓荫掩映的山林之中,传来几声细不可闻的响动。   却见隐密有草丛之中优雅地钻出来一人,是一个女子,红白衣衫,身佩唐刀。   她的一举一动都显示着良好的教养,连钻草丛这种事似乎也是被训练过一般。   这女子便是月见先前在湖边见的那位。   那女子再次看见月见也是先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阿秀,你终于回来了。”   月见只觉眼前蓝衣一晃,再看时那蓝衣公子便扑入红白衣裳女子阿秀的怀中了。   月见啧啧称奇,刚才还是一幅清贵矜持的贵公子样儿,现在竟是这么热情,前后简直是判若两人呀。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阿秀微笑的揽着他,抚着他垂在背后的长发:“阿玄等我等得很焦急吗?”   “没有。”阿玄看起来隐忍,只道:“只要阿秀让我等,我便心甘情愿的直接等下去……就怕连等的机会都没有了。”   月见大大感叹:竟是这样一个痴情的男子啊。只是你们没有感觉你们的姿态有些不对劲吗?   那个阿玄一直坐在那里可看不出来有多高,可这一站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大概有六尺吧。这么一个堂堂的六尺男儿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是欢快飞奔,而且还是飞奔到人阿秀怀中的,双手抱着阿秀的腰身,头靠在阿秀的肩上,那大个儿还窝在阿秀的怀中而且还‘小鸟依人’,竟没有半分违和。   看着阿玄在阿秀怀中撒娇,月见倒是十分的佩服阿秀,毕竟能让男人这般依靠的女子不多,只要他们你情我愿开心就好,这世界阴阳颠倒又算得了什么呢。   无渊脸红的如火烧一般,终于伸手将月见的转回他这边来,小声对月见道:“你看人家这般亲热不会不好意思吗?”   月见眨着眼睛:“为什么会不好意思,心之所至,真情留露乃人之常情,何必掩饰?又何需回避呢?”   呃!无渊竟无言以对了,看着月见有目光却有些玩味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吗?”   无渊感道:“月见看身处这俗世中,又沾染了一身的俗事,但是不经意间本性质洁还是表露无疑。”   这话说的月见直皱眉:“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我怎么听着真别扭。”   无渊轻笑着,马上道:“当然是夸你。”   月见瞥向他,‘哼’的一声,一脸的‘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而那边也亲热完了,小两口安静的坐在那里吃东西,得知食物是无渊和月见给的以后,阿秀只是很有礼貌的点头致谢,虽然礼数周全,但一看是知道不是会是外人轻易来往的人,或者他们是防备着所有的人吧。   又扯了扯无渊的衣角,月见小声道:“你说他们是不是私奔出来的?”   无渊摇了摇头,不肯多说什么。   月见虽然好奇,但是她很能控制,也不再多问了。   相遇是短暂的,人与人的交际就是这样的奇妙,或者永远平行相遇不相识;有些人相遇相又相识也许还可以陪你走上一段,但能不能走到终点又是一说;而有些人的交集仅仅只是一个点而已。   所以看着小两口远去了,月见却总有一种奇妙的感,以后会再见的。   而她和无渊也有他们自己的旅程,想起阿秀说前面有温泉的,月见又有些迫不及待了。   东行三里,果然在树木隐密之地发现了腾腾有热气,延着水流又往上走了一截,泉水的温度才适宜了些。   翠树遮遮掩掩,热气云云袅袅,乳白色的水液中飘着点点秋花,若隐若现,真如人间仙境一般。   月见马上着衣穿鞋带袜子挂佩剑的就往水里扑,无渊就是想拦也来不急了,小声道:“女孩子都这么性急吗?”   月见兴奋了半天却只有她一个人在水中,无渊还在岸上,便叫道:“快下来,这是温的,我们来打水仗!”   温泉水是用来泡澡的,打水仗岂不可惜了,只是看月见这么高兴,就由着她的性子来了,还有什么比她开心更重要的呢?   “怎么又愣神了,太无趣!”月见抱怨着,接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   看着她这幅满是鬼主意的表情无渊暗道不好。   下一秒,月见捏了个水珠‘哗’的一声扔了过来,无渊被当头淋下,在吃惊表情中,无渊的头发全湿衣服湿了大半……   无渊感觉自己该很生气才对有,可是对上月见有后悔的表情,他生气不起来。   月见也是出手之后看着无渊呆呆的惊吓到的表情对有些后悔了。   后知后觉的想到无渊是个文弱书生,可是经不起她这般折腾的……   “对不起!”月见呐呐着越说越小声:“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比较顺手……”   无渊叹了一口气:“我的衣服都湿了……”   见无渊没有责备他的意思,月见努心堆起一个微笑:“衣服上臭臭的,顺便洗一下,然后我帮你弄干。”   无渊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她的作法,看了一下四周,确认了一下此地隐藏的环境,才道:“你先泡,我帮你把守。”   把守?   等等?   “完全没有必要啊。”月见笑道:“我们一起泡吧!”   啊?无渊现在的表情大概就是脸红透了,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天煞孤星   穿着衣服泡在水的无渊是怎么感觉都不对劲了,甚至连一动也不敢动了!   偏偏那边……   “无渊你看的见我吗?”   无渊闷闷道:“看不见。”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无渊就是连头都不敢往那边转。   月见却得意道:“我就说我们可以一起泡的,我的结界可以将咱们分隔开,又看不到对方……”   可是还是能听到你说话啊,再加上他的脑补……   什么叫作‘自作孽不可活’,他算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只是那边那位可没有他般深深的体会,一会儿是玩水打水泡声音,一会脱衣服哼着歌儿搓澡声音,这一会儿又是洗衣服的声音……   光想那画面,他就……   还真当他是正人君子柳下惠不成,她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欸!现在还真安静了。   只是安静下来他更胡思乱想了。只要一想到他这边的水是刚刚从她那边缓过来,这水刚才还紧紧的拥着她的身体,她的皮肤……   现在却在他的身边……   不行了,他快忍不住了!   无渊只觉全身血气翻涌,鼻间像是堵塞了一般。   不能如此下去了……还了得……他都快烧着了。   不行,月见如此的纯真,他怎么可以有这么卑鄙的念头呢?   不可以,连想都是不可以的,可是偏偏就……   他一方面压抑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的冒犯她,另一面方却安慰自己,食色性也,知好色而慕少艾,一切乃人之常情,她又这般的撩他……   他快疯掉了。   一头扎进水中……   这边岸上月见早以将衣服用法力弄干,穿戴整齐,便朝着泉中喊:“无渊,你洗好了没有,将衣服给我,我帮你弄干。”   于是月见就看着一个水灵灵的穿着一身湿衣的美男子上岸了,只是美男子的表情臭臭的。   无渊一脸不悦,双手一抬,语气也不是很好:“帮我弄干吧!”   他的态度让她有些莫名其妙,随机抓着他肩膀的衣服,术法走起,衣服突然就干了……   是水份完全被吸走了。   嫣儿独有的水系法术似乎完整的转移到了月见的身上。   这种水系法术可以转换成雨、露、冰、霜、雾等各种与水有关的形态。只要是含水的物体都能被她精准的控制,甚至可以从含水的物质中抽出水份……   而她的佩剑名字叫‘水龙吟’。   她即然继续了嫣儿的样貌、个性、图腾甚至是法力,那么她是否也继续了嫣儿的责任呢?她去宛丘是又了什么呢?   这般一层一层深想下去,无渊不禁惊的一身冷汗。   他怕她又丢下他了,他怕他连等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这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转眼又失了魂,月见就是纳闷极了:“你这又是怎么了?”   一把抓住她有手,不想和她分开。尽管不合礼数,但是她并没有挣脱,或者是反抗,因为她并反抗,所以无渊更进了一步,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她没有感到冒犯,只感到无渊的不安,非常的不安,这种不安让他整个人都颤抖着,连带他怀中的她陪着他一起抖。   月见焦急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   “只是突然感觉有些冷……”无渊声音微哑,只道:“有些冷罢了。”   “刚从温泉的水里出来,又穿着一身湿衣服,当然有些冷了。”月见说的有些理所当然,又道:“我们还是快点回马上车,在天黑之间赶到长庆城,我熬姜汤给你喝。”   看自己让月见如此担心,无渊心理稍稍安慰了些。虽然不想月见去宛丘,但是如今他和月见唯一的集交便是去宛丘的路上。   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无渊点头微笑:“听你的,都听你的。”   月见听他这么说,打趣道:“真乖!”   只是他们再次近马车时,大老远就闻到一股子怪味儿,而这怪味儿还很熟悉~~   “我终于解释城主府中的人为什么躲我们远远的了……”月见掩着口鼻:“这气味儿真让人受不了。”   还不就是黄鼠狼的屁味儿。   “许是我们俩洗干净了,所以才更能突出马车上的味道。”无渊解释道。   “不管怎么样,反正我是不想去马车上了……好不容易洗干净了,我可不想又弄了臭臭的了。”月见嘟了嘟嘴:“你也不许去,若是你也弄的臭臭的我就……就丢下你不管了。”   无渊苦笑:“这下可有些难办了,车上有些必需品……”   换洗的衣服、药箱、琴、还有几十两银子……   月见苦着脸:“一定要取吗?”   无渊坚定的点了点头。   月见敲了敲自己的头,道:“或者我办法。”   这么想着,双手上运起淡蓝色的法力光芒。   蓝色是水的颜色,而能控制水便有驾驭万物的能力。   “水生万物,万物御于水,万物皆有灵,助我。”   月见双手中的淡蓝色的法力传导在树枝上,而那些树枝竟像人的手了一般灵活的伸进马车中,将包袱什么的全掏了出来递到月见面前……   只是包袱的味儿还是……   月见又道:“将它们全扔温泉里……无渊的药箱和琴除外。”   幸好无渊的琴是沉香木所制,所以有淡淡的清香;而无渊的药箱全是药味儿……   将衣服和银子洗刷了遍,弄干。又解开了马车笼头,让马儿自己回去。   月见背着两个包袱,无渊背着他的琴和药箱,这才慢慢的下山去了。   午时刚过他们就进了长庆城。月见拿着东西坐在街边的馄饨摊上,点了两碗混沌等无渊。而无渊拿着银子去钱庄存钱了。   存了钱,拿着银票,无渊正要去馄饨摊找月见,却在街角被一个老人喊住。   无渊不解的回头看去,那个一个算命的摊子,一桌两椅一招幡布招牌写着‘神算子’三个字,叫住他的正是那个自称神算子的老人。   只是无渊并不准备搭理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听到老人慢悠悠的开口道。“命主孤星,寡情缘亲缘。”   无渊脸色瞬变,然后脚下一转,来到老人家的面前:“阁下想说什么?”   老人家皱着眉看他,上下打量了两下。最终疑道,“你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天,注定孤独一生……”   无渊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后很不屑的说道。“那又如何,我只相信我想要的我便自己却争取……”无渊瞥了一眼在远处馄饨摊里坐着显得很无聊的月见,嘴角突然浮起一抹浅笑,“我想保护的人,我一定会保护好,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与天为敌。”   这时月见显然也看见他了,便慢慢的走了过来。   “无渊,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无渊笑着,然后毫不犹豫的朝月见走去。   神算子一直站在原地,思量著无渊话中的意思。他一生替人相命无数,还是头一次看到天煞孤星命格的,而这种命格的人大到引来世间一场浩劫,小到能克死周围一切与他关联的人……   那么他身边的姑娘……   月见和无渊还没有走两步,就看见有一位神算子挡在他们前面。   “姑娘,你千万不能和他在一起啊,他可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天生的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克妻克子克女,连亲朋好友都不放过……”   “月见,你别听他的。”无渊急道。   啊?她还听的迷迷糊糊呢。却又听神算子严厉的指责:“你留这姑娘在你身边是想要害死她吗?”   无渊又道:“江湖术士之言怎可相信呢!”   神算子被气的吹胡子瞪眼:“老夫算命看相三十多年从未出过错,你竟将老夫与那些江湖骗子相提并论?”   又听他这么一说,月见才明白眼前这老人是个算命先生了。那么刚才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什么天生的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克妻克子克亲朋好友就在说无渊啰?   月见顿是火冒三丈。   她可不信什么算命的,若是他们都能看清人的命运,哪还要他们这些玄修干吗?还要天道做甚?   根本就不信,所以神算子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对无渊的诅咒一般,这是世界上最最恶毒的诅咒……   只是看无渊眉头紧锁的样子,看起来很在意的样子,还真是有些糟糕。   微微一琢磨,月见便有了主意。   月见转身走向那算命的摊位上,无渊却不知她想干什么。   安稳的坐在摊位上安排的椅子上,月见笑道:“老仙神也帮我算上一卦如何?”   见有生意上门,神算子自是欢喜,连忙招待:“姑娘是看相、摸骨还是测字?”   看相和摸骨好像有些麻烦,月见直接道:“测字。”   “那么请姑娘写下生辰八字吧!”   月见尬道:“我可没有生辰八字那种东西。”   没有生辰八字,那就是孤儿了。   没想到月见的身世竟是这样。   神算子又道:“那请姑娘写下自己的名字吧!”   月见微微想了一下,才提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和字。   ‘韩嫣 月见’    ☆、天命神格   神算子又道:“那请姑娘写下自己的名字吧!”   月见微微想了一下,才提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和字。   ‘韩嫣月见’   ‘嫣’是名,而‘月见’是字。   看见纸上的五个字,无渊的目光着落点就在‘嫣’字上,一时之间心中暗伏:原来她也叫嫣,只是女子在未嫁人之前很少有字的。而汉朝时期直呼人名被视为大不敬,就是现在只要有字也是唤字替名的。   如今得知她也叫‘嫣’,这是巧合呢?这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   而在无渊思绪之间,神算子刚了捧着月见写的几个字是看了又看。先是疑问于眉间,是斟酌再三,豁然开朗,突见大喜之状,而大喜之后便是惊恐……   月见本是不江湖术士这一套,可是看着神算子变了三变的表情,只觉有趣,几乎玩笑般的问道:“怎么我的命也不好吗?”   “不不不!”神算子诚惶诚恐:“只是姑娘这命格怕不是凡人所有的……”   “哦?”月见微微一笑:“难道我是天仙下凡不成?”   “这……”   神算子面有难色,语词含糊不清,真是吊足了人胃口。   “呵呵!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月见转头对无渊道:“早知道算命的话不可信,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走吧。”   无渊欣慰的点了点头,月见起身,两人转身走。   却见神算子硬是绕到两人的前面,将其拦住。   “好狗不挡道。”月见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   一时之间神算子算是将那张老脸豁出去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直的跪倒在月见的面前。   冷个不妨月见被吓的倒退一步:“老人家您这是要折煞我吗?”   说罢,并与无渊却是想将神算子扶起,神算子却挺挺的跪着,非但没起身反而叩拜了下去。   “姑娘虽不是天仙。但是以拆字命格来看,姑娘正是神格天运,泽被四方、赐予万物、养育生灵,能让天地祥和之人……”   --泽被四方、赐予万物、养育生灵……   月见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是雨吧!”   她却是水系的功体,他是乱猜……吗?   说话之间,神算子正对月见行三拜叩大礼:“姑娘乃万物之主,天地万物皆系于姑娘一人之身,当受的起老朽这一拜……”   “一派胡言。”无渊大怒喝斥。   月见看着生气的无渊,即使这老头儿说他命克亲友,他也不曾这般动怒过……   他承认一开始还真有一点被那老头儿说动了,可是没想他后来真是越说越离谱。   “万物之主?”无渊冷冷一笑:“万物之主上有群仙之首的玉帝陛下,人界有天子帝王,对一个年纪轻轻姑娘称呼‘万物之主’,其心是可诛也。”   徜若这话传了出去,可是会给月见惹来无数的麻烦的,谁都不希望有麻烦缠身。他承认这老头儿虽然真的有几分本事,可亏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却不知藏拙,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即然这样的话,这人怕是留不得了。   无渊心中暗定主意,杀机微露。   却听月见笑道:“那可就是奇了。”   月见这一笑反而让紧张气氛轻松了许多。   “无渊是克亲克友的命格,而我又是万物之主的命格,我们是朋友,那么是他先克死我还是我先收服他呢?”月见继续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一个老人家又是算命先生怎么犯如此的错误?这可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月见的话虽有些道理,可是他看的面象拆字便是如此,他只是照实说罢了。却不想其中的矛盾之处……   见他表情象是还要说什么,月见将神算子扶起,认真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何?即然我是万物之主那我便为他改命改运,若我连身边人的命运都改不了那我还算什么万物之主。”   “你……罢了罢了。”看见月见的态度认真,神算子反而觉的再多说是一句都是徒劳。暗下道:若由这姑娘约束天煞孤星,想来世间便少了被他的祸害,那便是极好的。   而无渊顿时心情激荡,他就知道不管他坠入多么深、多么黑暗、多么冰冷、多么绝望的深渊她都会义无反顾的陪着他伴着他。   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的、仅剩的一点点的光明,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紧紧地紧紧地抓牢她。   “怎么这样一副表情?”月见讶异的看着无渊一副感动的快要哭了的表情真是让人不适应。   千言万语无渊真不知从何说起。   “月见。”   “嗯?”   “谢谢!”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无渊是我的好朋友。”月见淡淡的笑着,说着最简单却又最温暖人心的话。   朋友……吗?   也许,这个时候,这样的离距离刚刚好。   “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   ***   依旧住在客栈之中,好好的休息到第二天,无渊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月见也在一边帮衬着,经过前一次的义诊,月见的动作是越发的熟练了。   又三天,等义诊差不多的时候,无渊就准备着离开长庆城的时候,却意外的被本地的驻军拦了下来。   长庆可是一个有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向这样的大城有驻军的防守倒是出不意外,若出了一位封疆大吏便是更不意外。   只是这么封疆大吏有点嘛不太好……   据说是已经不醒人事长达半旬了,请便所有的名医也不顶用,恰巧李老城主与这位封疆大史有些亲故便将无渊推荐过去了。   对这样即治病又能赚钱的事儿无渊乐不乐意倒是不知,月见倒是挺乐意的。   月见乐意了,无渊自是不消说。   而这位封疆大史复姓东方,单名为‘仪’,身份则是甘河两省总督,负责两省域军政事务,又遥应长安,形成军事是屏障,可说是位高权重。   只是这东方仪年纪却不大,定不超过三十岁,但自幼随他父亲在马背上长大,而他的父亲生前便任总督一职,父亲去世后,当今便命他接任总督之位,可说是隆恩有加。   而这东方仪在总督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八年,一直是兢兢业业。   而东方仪的生活作风也是极好的,所住之地清廉简朴,而他的妻子早逝没有留下儿女不说,他也没有再续妻室,甚至连小妾艳婢都没有,颇有几分苦行僧的感觉。   手握大权,身正影直,就这般的人物却逃不了病魔的侵袭,是说倒下就倒下了。   连当今都派了御医都探过依旧没有效果,无奈之下这才听了李老城主的推荐,请了无渊前来。   东方仪的府邸清冷孤寂,许是人丁不旺,许是正经八百的主子只有一人,而东方仪治家极严,下人都低头各自行事,少有交头接耳的。   而那些探病的官员和东方家的宗亲们全部被挡在大门之外……   无渊和月见是被东方家的老管家领了府中。   一路行来,月见犹是好奇。   “管家先生,那是什么树?”   东方府中栽的全是这种树,其它全无。   那老管家五十多岁了,可是又目有神,精神状态极好。   “那是樱花树,春天开花的时候极尽繁华,可是春天一过,其实的三季就沉寂了,看起来和普通的树木没有什么区别。”   “噢!原来是这样。”月见顺势问下去了:“府中全中樱花,可是东方大人偏爱樱花?”   “这倒不是。”老管家漫言:“是我们家二小姐喜欢。”   东方仪无儿无女,哪来什么二小姐?   看月见面有犹豫,老管家才道:“二小姐是我们大人的亲妹妹,只可在八年前悼了。”   “……”   老管家叹道:“二小姐喜欢这些樱花,二小姐去了,这些樱花留着算是给我们家大人留个念想吧。”   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无妻又无子女,这位东方大人可算是孑然一身,月见一时之下竟有些可怜他。   无渊也好奇的问道:“那你们家大人为何迟迟不肯婚娶?有妻子也好添丁呀,人丁兴旺府中子热闹些……”   “我家大人对夫人情深意重,所以……”   月见暗忖,不愿续娶,又无子息,有违孝道呀。   “宗族那边看我家大人病重便纷纷送孩子过来,唉!”   送孩子过来?这是要过继吗?   难怪被关在大门外的那些探病的宾客们中有不少是未成年的孩子呢。   走过两进有院落,多是樱树种植,偶有些小花小草也十分的可爱,院中都是些自然之物,却无假山流水之类。   终于步止一座广厦前,老管家便言道:“这就是我们大人的住处,两位随我进去诊视呀。”    ☆、离魂之症   三间广厦,三间通透光明亮。   三间分别是书房、起居室和卧房。   无渊随着老管家去卧房里看诊了,而月见本来打算跟去的,可是路过起居室的时候却无意间看见挂在书房中的一卷画。   为了这卷画,月见驻了脚步。   月见不是一个懂得欣赏画作之人,而这幅画上面不是什么山水花草,而是一幅仕女图。   画中的女子折了一支樱花正在樱树下……   佳人婷婷,笑靥生辉,绝世独立。   画者下笔细腻温润,不但将发式着装画的精细,更是女子的面容神态和气质也画得如活灵活现。   正是因为这份的活灵活现反而让月见觉得画中的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或者画中的女子她本就认识。   月见忙拦住一位身着侍人衣服的丫鬟,询问着。   小丫鬟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活泼可爱,口齿清楚。   “我是前年才来府里的,那画中的女子真人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我听管家说那画中的女子是我们家大人的妹妹……”微微一思,小丫鬟又道:“二小姐闺名东方秀,听说还定了亲,但八年之前便芳逝了。”   后面丫鬟说什么说月见便没仔细听了。   这位东方小妹居然叫东方秀,这下好了不但面熟,名字也耳熟。   这是巧合吗?想她在外面的世界中呆的时间并不长,认识的人更不多,天墉城那一窝子,加上江湖上几个朋友,还有无渊……   女孩用‘秀’做名字倒还常见,但是她姓‘东方’,这姓可是不常见的。   月见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副画,心中暗自琢磨着。   东方秀……东方秀……东方秀啊东方秀……啊……秀……秀……   忽的灵光一闪。   阿秀!   她记得的他们在南山中遇见的那对亲热的小情侣中的那个女子就叫阿秀。   将阿秀面容和东方秀的画像在脑中详细的做了一个比较,虽然画与真人还有些差距,但还是不得不说,真像。   几乎可是肯定是同一个人了。   只是东方秀不是八年前就死了吗?那么前几来天在南山中遇到的阿秀只是一个和东方秀相似的人吗?   难道这世界上真有两个长的如此相似的人吗?不仅面容长得相似但名字也相似?   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若阿秀和东方秀一个人的话,那么在山中看到的阿秀是诈死?或者还是鬼魂呢?   鬼魂不可能在大白天的出现;鬼魂不可能在阳间停留七年;而她在阿秀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鬼魂的气息。   所以,她更相信七年前东方秀是诈死的。   此时无渊已经从东方的房中出在,看样子是看完诊了。   无渊详细的询问着老管家东方仪最日来的症状。   照理来说,就算了一个正常的人十几天不吃不喝怕是早就饿死了,只是这位不但没有饿死,除去长睡不醒之外气色好的与常人无异。   “那是玄离公子曾赠给我们大人的几颗辟谷丹,就是修仙之人辟谷时用的,我们大人一时好奇就留下了……”   玄离玄离,是阿玄吗?   “这位玄离公子是……”   “玄离公子是我们家二小姐的未婚夫,只是二小姐去了之后,他就很少来我们府上。”老管家叹息:“我们大人也不许他常来,怕他触景伤心。但公子至今未娶,我便知道他是个痴人……”   痴人?   月见一挑眉,暗道:他拐了你们家小姐诈死与他双宿双栖你们还不知道呢。   “能先借一颗辟谷丹让在下稍做研究吗?”无渊又道:“只是怕在下开出的药方与这辟谷丹有的药效相左便不好了。”   无渊这么一说,老管家便去拿辟谷丹了。   月见对无渊比了个手势,无渊的注意力也被引到了那幅画上面。   无渊见画也是微微一惊,疑问:“这是那位阿秀姑娘。”   月见点了点头。   ***   无渊是东方府正经八百请来的大夫,因为东方仪的病情留下来做长期治疗也是完全可能的。   而东方府中为月见准备了厢房也是上沾了无渊的光。   东方家宗室虽多,而东方仪这一房却只剩下他这一个人了,而他又位高权重,难免被其它各房窥视。   东方仪只是未继弦,又不是不能生,看着其实各房巴巴的送孩子过来,先不说别的了,让人看着难受,心里更不舒服。   东方仪虽然节俭,但毕竟是重臣,府中的丫鬟小厮婆子不消说,光是这护院人数按朝庭规制也有百人以上。   而东方仪本人的武功也不差。   清简而的森严,这便是东方府给人的感觉。   以至于月见晚上去无渊房间都好像被无数眼睛盯着一样。   唐风向来开放,加上乌蒙灵谷又偏向于母系氏族,所以月见的作风便更大胆了些。   心中有些事儿,她想,她还是得去找无渊商量或者分享一下,另外她也想知道无渊的诊断结果。   无渊还在研究颗辟谷丹,月见便来了。   月见便详细的和无渊说了今日的所见所闻,还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其实在心中她早就将玄离东方秀与阿玄阿秀划上等号了。   “无渊,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倒是谈不上,只是……”无渊慢道:“东方大人现今这般模样,他和妹妹妹夫怎会丢下他不管,其中一定另有内情……”   “对了,东方大人是什么病?棘手吗?”   无渊摇了摇头,惊语:“东方仪大人根本就没有病。”   “啊---”月见定了定神:“你的意思是东方仪在装病?他为什么要装病?”   “其实也不能说是装病,只是有些症状的确和生病挺像的,所以被其他大夫误认为是生病了。”   月见有点头大了:“你的意思我听不懂,你说简单些。”   “东方仪大人没有生病,只是……”无渊顿了一下,才道:“是离魂了。”   “离离离……离、魂!”月见吓的有些结巴:“别、别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啊!”   却见无渊点了点头:“无错的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了,其实我也挺吃惊的。”   无渊向来心细如发,他的诊断是不会有错的,月见信任他,看来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月见有些认命的问道:“三魂七魄,是少了哪些?”   三魂七魄是一个都不能少,少了的话人身体会出问题的,还是大问题。   只是无渊轻轻的给了月见吓死人答复:“东方大人的三魂七魄都没有了。”   “呃!”月见惊讶道表情都僵硬了。   人有三魂七魄。   三魂是:天魂、识魂、人魂。   天魂决定了寿命的长短,识魂是对外界的感知,人魂则是人慢慢积累的记忆。   七魄是: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而七魄又指人的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   身体只是人在这个世界上有躯壳,而真正指挥这个躯壳行动的是人的三魂七魄。   每经一世,便换一个躯壳,躯壳不停的换着,但三魂七魄不灭,称之为‘灵魂’。   躯体死了,灵魂称做‘死魂’,死魂去冥府轮回。   躯体没死,灵魂若是离开便被称做‘生魂’。   生魂与死魂不同,生魂不怕光,鬼差也不会捉生魂去冥府。   生魂也有重新回到躯壳里的例子,晋代干宝的《搜神记》中的记载。   若是生魂没有回魂躯壳中,而躯壳却死了的话,那么生魂也变成死魂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呢?”月见那闷极了:“离魂这般高级的‘病症’可不是一般二般人做得的,万中难有其一啊。”   无渊却想到他还是太子长琴残魂的时候,嫣儿想给他找个活着躯壳是多么的困难,现在眼前倒是有一个现成了。   无渊笑了笑,才道:“过度惊吓或者过度的思念都可能使魂魄离体。”   见无渊已有了对策,月见心下也放松了许多,便打趣的问道:“这么说你是决定医东方大人的病了?”   “嗯。”无渊又道:“东方大人是个好人,我想治好他。而且,辟谷丹我很是好奇,想来那位赠辟谷丹的玄公子定晓医理,若有机会定当请教一二。”   这才符合无渊的个性嘛。   他是大夫,医不医治、救不救人他说了算。   何况若是能治好东方仪,那么诊金方面也是只多不少。   有钱就好。   钱,虽然不会成为她生命的主题,但她绝不会嫌钱多。   “下面该怎么办?”见无渊还在研究那颗丹药,月见问道:“难道这颗药有问题?”   “没有。”无渊否认的很快,却又道:“从这颗药上面几乎可以查到那位玄公子的身份。”   “身份?能炼出辟谷丹的江湖上好像只有那么一个门派了。”月见嫣嫣,这才接着:“玲珑阁。”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重要有事要说三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离魂之症首次出在 晋 干宝《搜神记》中。 截取译音(如下) 东晋时期。 有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妇,这对夫妇,干宝已经不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了。   这对夫妇同别人一样,黎明即起,天黑的时候,才歇息。   有一天早晨,做妻子的先从睡梦中醒来,见天已大亮,穿上衣服,拾掇拾掇,就起来了。过了一会儿,丈夫也爬起来了,起床之后,头也没梳,脸也没洗,就走出门去。   此时,妻子正在外面忙活呢,也不知道丈夫起来这件事,以为自己的丈夫,还在床上躺着呢。   等她忙完了,回到屋子里,见丈夫果然还在蒙头大睡。   心想,白天里里外外地忙活,过于疲累,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因此,连走路、拿东西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把他惊醒。   正在此时,家僮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女主人说:   “老爷让我进来取镜子!”   女主人一听,家僮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丈夫明明就在床上躺着,他竟敢说老爷让他进来取镜子。   她是个有涵养的人,对仆人也是。什么也没说,伸出手去,指了指床上。小僮先是现出迷惑的神色,接着凑过去看了看,愕然道:   “这可怪了!我刚从老爷那儿来的!怎么这里还有一个老爷呢!”   做妻子见僮儿说得认真,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照他的说法,屋子外面有个丈夫,屋子里面还有一个,究竟,哪一个是自己的丈夫呢?   妻子想来想去,觉得这事着实可疑,还是先出去看看,再做决定。   想到这儿,她急急地跑出屋子,来到院子里,见丈夫真的站在那里,手持木梳,等着仆人的镜子。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清清爽爽,一点也不象幻觉。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看看院子里这个丈夫是什么反应。   丈夫听了以后,大惊失色。跟妻子说,我明明早就起来了,怎么屋子里还有一个,你……你不是眼花了吧?   妻子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得看看去”。   说着,就往屋子里走去。   走进房间一看,妻子说的那个人,正拥着大被,高枕安眠,那人的相貌,果然跟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任何差别。   可是,从小到大,也没听说自己有孪生的兄弟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丈夫也是一头雾水。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过了一会儿,丈夫眼前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上一辈人常说,人有三魂六魄,眼前这个,大概就是自己的魂魄吧。早晨起床的时候,身体已经苏醒了,魂魄却依然在安睡,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人要是失魂落魄,那还能好!想到这里,丈夫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伸出手来,用轻到难以察觉的动作,慢慢抚上了床铺。   他的手掌,同床上躺着的人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随着他的靠近,那闭着眼睛,尚在酣睡的人,身形就渐渐侵入枕席,慢慢消失了。   夫妻两个惊恐不已。   这事,他们没敢跟任何人说。 ☆、玄离公子   ‘玲珑阁’是江湖上有名有炼药门派,神秘而禁忌,不仅炼出的丹药发售是会被抢购一空,就连无发售的药丹也被人早早的预订去了。   玲珑阁的药师们不但技艺超群,而且他们能找到旁人无法找的药材或者上古的秘方,还有炼丹的灵器……   这味辟谷丹是玲珑阁前年炼制出来的。因为药材稀缺所以仅限于玲珑阁内部供应。   而辟谷丹就相当是压缩过的粮食,一颗辟谷丹几乎是一个成年男人一个月的口粮。   简易、方便、便于携带,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有助修仙的效果,最多也只是辅助效果。   所谓的‘辟谷’,只是让粮食换了一种方式被吃下去罢了。   辟谷丹对于真正想要修仙的人来说或许是一种心理作用吧。   只是给在昏迷不醒,无法正常饮食的人,或者说这才是辟谷丹的正途吧。   东方仪有辟谷丹,还有不少,好像是整整一瓶,赠他药的人还真是舍得呀。   赠东方仪辟谷丹的人就是他的准妹婿玄离,只是八年前东方仪的妹妹东方秀病故了。   真是让唏嘘不已。   ***   第二天一大早,无渊便找来了管家寻问一些有关于东方仪的事情。没有受到惊吓或者忧思过重之类,重点了东方仪在昏迷之前做了什么。   管家几乎脱口而来:“那天刚好是二小姐的生祭,我们家大人和玄离公子约好了一起去上坟的……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也好好的,只是从那之后……我们家大人向来起的早,就那天早上怎么就……”   老管家哭的老泪纵横:“大人和二小姐是老朽看着长大的,那场疫病……二小姐明明已经抗过去了,二小姐明明是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为何为何……二小姐去了之后然后是少夫人,连老爷和夫人也相继离世了……短短的几载光阴,本来还热闹的府邸变的空荡荡的,我家大人就成了孤家寡人……”   老管家暗暗拭泪,月见耳中是老管家的悲鸣,眼中又见这繁华似锦的却寂寞万分的楼阁心中感叹不已:“住在这么大的府邸心中恐怕会更寂寥了吧。”   “老先生不必这么伤感。”无渊安慰道:“人生还长着呢,等东方大人病好了之后,你就催促着他快成亲,多娶房,有了孩子府里也热闹些。人,就不胡思乱想了。”   听无渊这么说,老管家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期待:“我家大人的病有得治?”   不是他悲观,而是请了这么多大夫,连御医都没法子……他早就做了伺候大人一辈子的打算了。   “当然。”无渊自信道:“不出三日,我一定让你家大人恢复如初……只是……”   “只是什么?”老管家急忙道:“有什么需求请您尽量吩咐。”   “东方大人的病症因为忧伤思虑过度所至,心病还需心药医。”无渊直言:“你说东方大人是祭祀过他的小妹之后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想去东方姑娘的坟地看看或者有些线索。”   去坟地看看?好像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二小姐破例葬在祖坟之中,是在南山上,那开满白菊的坟地便是……”   未出嫁的女子芳逝后好像不能葬进祖坟吧?   无渊暗道:东方家处处透着诡异。   不及细细的思考,无渊和月见再次上了南山,幸得有老管家详细指路,加上东方家的祖坟也算上庞大,而且那里开满了白色的菊花……   但毕竟是南山中,又花费了些时间。是下午了,而白菊中竟有一人。   蓝衣公子,浊世翩翩,置身与白菊之中,细细的打理着菊花,或是修叶或是除草……   温柔,和顺。   那画面美的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怕惊扰了画中之人。   此情、此景、此人。   让月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无渊出口唤道:“玄离公子。”   无渊也只是试探着开口唤人,打理白菊的人正是阿玄。   阿玄闻声回过头看向他们,那一刻便证明他是玄离了,只是玄离眼中先是惊慌,然后是极度的恐惧,那种恐惧象是马上要失去重要的东西一般……   颤颤巍巍,瑟瑟发抖,谁也不曾想玄离会怕他们到如此地步,只是见了两次面玄离为何会怕他们?他的态度让人研究。   无渊正想要问他什么呢,却见玄离第一个转身,飞快消失在树丛之中……   跑了?   被他们吓跑了!   看到令自己恐惧的东西转身都跑,毫不掩饰的人还真是少见呀。   “玄离身为玲珑阁的药师,想不到他的逃跑功夫也不差。”月见又斜眼瞄了瞄无渊,出声道:“要追吗?”   无渊摇了摇头:“不用,我们还正事要做。”   坟头上的草被除的干干净净,坟后种着地颗垂柳,周围种着一圈的白菊,白菊长是正好,正值秋季开重重叠叠密密麻麻,花团锦簇却又朴素至极。   几盘素果,供于墓碑之前,一柱清香燃起了袅袅香烟。   汉白玉的墓碑上刻着‘亡妹东方氏秀之墓’。   一切的一切即合理有合宜,让一个亡者保留了最大的尊严。   只是细想之下,这一切仿佛又变的那么不合理。   “我们前几天还见过东方秀本人,即然这东方秀是诈死,那么这坟只是为了引人耳目罢了,用的着这么花费思心来打理?”月见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我甚至都怀疑这是座空坟,一个空坟没有示为禁忌就不错了,何苦要为它费心费力,浪费感情呢?”   “也许、也许……”无渊忽道:“也许它不是一座空坟呢?”   “啊?”月见呆住了,这是东方秀的坟,但东方秀没死,这坟就是空坟了,若不是空坟话……   月见闭上眼睛用自己的神识扫了一遍,里面还真有一具尸骨。   月见大惊:“里面葬的是谁?”   “或许我知道里面葬的是谁了……”无渊若有所思,语出惊人:“这里面葬的也许是真正东方仪大人……”   呃?!   月见有点傻了,不相信。   “这里面葬的是东方仪大人,东方家那东方仪大人又是谁?”   “她是、她是……”无渊没有说下去了,因为他下面说的太匪夷所思、太难以置信了。   也许知道月见无法相信,所以无渊叹了一口气:“也许找到东方秀一切便能真相大白。”   月见道:“找人的话,只要他跑的不远,我马上便能查找到。”   因为天下水源都属她所掌辖,万物生长皆能离得开水,她若有心,万物都是她的眼线。   ***   在南山的一处峡谷中,有满山满谷的野花,潺潺流水冒着腾腾热气,这里以比外面温暖了许多。   松鼠与野兔在这里嘻戏,小鸟早早的搭好窝,它不去南方过冬了。   阿秀却拾了一篮子的菌类和野果,还想着去湖里捉些鱼,再猎些野味儿……她和阿玄也要过冬的。   回到家中,阿秀快速的将食材处理了一番,菌类用线穿起来晾干,鱼肉用盐腌制……   太阳都快落山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刚这么一想,就看见一个人影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   盯睛一看,这人可不就是阿玄嘛。   阿玄身上沾着枯叶,头上勾着几丝丝干草,脸上还有很明显的灰尘,好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此时却弄得狼狈不堪……   阿秀惊奇道:“你怎么了?有人在追你吗?”   阿玄下意识摇头,说谎话连眼睛都不扎眨一下:“没有。”   阿秀帮他整理仪容,伸手从他头上拿下一根干草:“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迷路了,然后……”阿玄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然后就横冲直撞了……”以他的个性她完全可以想象到。   “让你下山去买的盐呢?”   阿玄一愣,然后又是挠头。   “忘记买了还是弄丢了?”阿秀追问。   阿玄唯唯诺诺看起来像个小媳妇儿,小声道:“弄丢了。”   好像是意料中的事儿,好像没有什么生气的。   “罢了罢了。”阿秀温和道:“换身衣服梳洗一下,我泡茶给你喝。”   给他备下了衣物,又弄好了热水,阿秀便泡茶端上了茶点。   他虽然比她大上几岁,却娇气得很,和他一起一直都是她照顾他……   但是,他却能保护她。   他们两人的婚事很早就定下来了,身为贵族的他不喜政事偏偏喜欢做药,虽然父母不喜,她却明白,她这一生想要什么。   和他一起,然后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是她的梦想。   伸手从背后揽着她的腰肢,让她靠在他的身上,耳鬓厮磨。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阿玄软言温语,自自柔情:“在想什么?”   阿秀享受这般的温存:“现在很幸福,我很满足。”   “阿秀要永永远远的陪着我,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榜单完成,周四更文。 话说这东方兄妹俩,我暗示的很清楚了吧! ☆、东方秀   一路寻来,无渊竟被这谷中的景色震撼了。   从小在乌蒙灵谷长大的月见也叹道:“想不到竟有如此的世外桃源。”   “真是太会挑地方了。”无渊身心向往,小心翼翼用眼睛偷瞄越月见,意有所指:“若是那天累了,走不动了,我也想在此地隐居……”   他当然是希望和月见一起在这里隐居了,只是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口。   而月见似是无感,神色如常。   “那边有所庄院……说不定玄离和东方秀就住在里面。”   “咱们且去瞧瞧。”   近处一看,那庄院的正门门楣是由石头砌成,正门无门,反倒像一个牌坊,门楣上面正中央嵌着一块石匾,石匾上写着‘筑情居’三个大字。   “有情而筑,因情而筑,护情而居。”无渊琢磨着其中的含义直道是个好名字。   月见道:“倒是个痴情任性之人。”   只是专情为误,过痴成毒,未必是好事。   走上抬阶,跨过石牌坊,石牌无言以对后是一座影壁。   影壁绕过只觉视线豁然开朗。   谷中有湖,湖中有房舍掩然。   房舍中有灯火幽幽,倒映于湖中,竟好似上元节时飘在河面上的河灯。   天色以黑,湖光烁烁。   湖边树影重重,而唯一通往湖心筑情居便是连接两地的一座石桥。   此地的建筑几乎都是石砌而成,这样的工程没有两三年功夫还真完成不了,更别说是财力了。   一个是玲珑的药师,一个是当朝权臣心爱的妹妹……也许这房子怕是老早就为他们两人建好了。   踏上拱桥,隐约可见居中的那一双人影绰绰,他们是幸福的,人生莫过遇一人白首,择一地终老。   突然打扰他们是一种罪过,月见扯了扯无渊的衣袖:“我们离开吧!”   无渊看着她,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能避的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长此下去东方姑娘也许有一天会恨玄离的。”   恨?   月见不明白,好好的一双人儿怎么会‘恨’呢?   ‘恨’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儿?   “和我一起去面对吧。”无渊突然抓住月见有手,认真道:“其实亲手将一段美好的幻影打破也是需要勇气的。”   幻影?幻影吗?   他们的美好只是幻影吗?   那么真实又是什么呢?   “现在去叫醒他们,一切也许还来的及。”   月见反握住无渊的手,好像这样就可以充满力量一般,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陪你。”   这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走进了筑情居,出现在东方秀和玄离的面前。   玄离看到他们俩是大惊的不能自制,恨不得下一刻就消失不见最好。   而东方秀看着他们,这有一面之缘,这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   “两位这是……来找我们的?”   月见带着责备得东方秀问道:“你的哥哥病了你知道不知道?”   “哥哥病了?”   东方秀显然是不知情的,但他们兄妹从小感情深厚,现在既然知道,身为妹妹的岂有不探望兄长之礼?   只是东方秀刚一转身却被玄离拦住了。   玄离乞求道:“阿秀别去,别去!”   那声音里满满的悲哀,让人听得几乎落泪。   只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这一屋子都不是傻人,玄离的态度有异,其他人怎会看不出来。   “你有多少辟谷丹给她吃?你可曾想过辟谷丹吃完以后该怎么办吗?”无渊慢慢道:“辟谷丹吃完了,身体饿死了,那么她的生魂又能活多久呢?”   玄离满眼的悲伤,许多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东方秀有些懵懂,月见却听明白了几分,她只是从来不敢这么想罢了。   如今东方秀身上那一层光晕在月色中尤为的显眼,那分明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是……生魂吗?   离开身体的魂魄,便是生魂。   而东方府中正好有一个没有魂魄的躯壳,这能说是巧合吗?   月见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八年前的那场疫病死的究竟是谁呢?”   玄离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得到之后他便更不想,更舍不得再失去了。只是他还有别的路可逃么?   “八年前发生了瘟疫吗?”东方秀有些讶异:“我怎么不知道?”   这下讶异的不止是东方秀了,月见暗道:若猜测无误的话,那么八年前那场瘟疫可说是改变了东方秀一生的轨迹,她怎会不知。   无渊解释道:“魂魄离体,难免受损,若是人魂受损的话,那么记忆有缺也属正常。”   刚好缺的是她成为别人那几年,她忘记了让她最痛苦的事情。   玄离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不认命,但如今又能如何呢?当然阿秀若有半分的不愿意,只要她开口就算了负尽天下人他也会带她远走高飞,可是……可是……   玄离苦笑:“要不然以阿秀以往的个性,她怎么和我隐居于此?”   “你们说什么?”东方秀一头雾水:“我怎么听不懂。”   有了玄离的说词,一起都明朗了起来,只是那个处于暴风中心的人却还是……   只是一切都要回到原来的,这次要他亲手送她回去吗?   这十几天是终究是他偷来的……   突然将一把将人抱入怀中,玄离将头压在东方秀的肩上,惶恐、不安、语无伦次:“阿秀、阿秀……我真的舍不得,舍不得啊!”   阿秀却一直呆呆的在他怀中,似乎一直不在状态之内。   似乎是要分别了,为什么要分别呢?   但她心中似乎一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她呆在他身边是不对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她去做呢。   玄离许久许久后才收拾好情绪,正色道:“阿秀,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跟你说,我们……先回房吧。”   有些事情很重要,他还是想亲口对她说,旁人是代替不了的。   玄离和东方秀回内室深谈。   无渊看着月见身上那与东方秀无异的光芒之后,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却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不知道该不该问,从何问起,或者见自己也没有发现更何从知道呢?   月见便先开口了:“你是何时知道东方秀的秘密呢?”   “大概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她是生魂,想来你已经察觉到了。”   月见点了点头。   “然后咱们又去东方府给‘东方大人’瞧病,只是……”无渊慢慢道:“伸手把‘东方大人’脉搏,我便知道她是女子……”   男人与女人生理结构不同,脉象自然有所不同。   月见又有一疑问:“那为何其他的大夫会把不出来?”   要知道在无渊之前,可有不少大夫为‘东方大人’瞧过病的,难道他们就看不出来吗?   “因为‘东方大人’吃过易容丹,虽然脉象与男子无异议,但是细诊之下还是有差别的。”无渊又道:“离魂之人并不常见,这么短的距离,有同是女子和女魂,所以……”   就这样这两件事想到一块儿了。   “再加上老管家的说辞……”   “这老管家可说了许多话呀?”月见反问道。   但是……   ---二小姐明明已经抗过去了,二小姐明明是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为何为何……   “所以你便断定了那场疫病死的是真正的东方大人?”   无渊点了点头:“真正的东方大人一死,东方家的顶梁柱便倒了。东方家的二老还在,所以东方秀姑娘可能是被二老逼着冒充他的哥哥,才和玄离断了情缘。”   “想来也是一时之计,东方秀姑娘或者只是想等着怀孕的嫂子生下哥哥的孩子,或者等哥哥的孩子长大些,她便诈死和玄离隐退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因为哥哥的死嫂子过度悲伤,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去了,连家中的二老也接连去世了……   而她便永远守着对老二的诺言,永无尽头,到死为止。   而她终究是个女子,有情不能衷,有相思不能诉,看着爱人就在眼前却无法亲近,熬了这么多年以后,终于忍不住了,魂跟着心一起随他走了!   这便有了离魂的事件。   当年瘟疫中死的是东方仪,白菊墓地中葬的是东方仪。   代替东方仪身份谨慎活着的是东方秀,所以她不娶妻、不纳妾、从不逛青楼。   这便是他们的故事了。   不一会儿,东方秀默然的从房中走出,神情无大喜也无大悲,竟是坦然。   看来她是什么都知道了,想起来了。   坦然选择,坦然面对,今后的路她也会坦然的走下去。   亲手将这样一个人儿逼上绝境,简直就是一种罪过!或者老天爷是看不惯她太坚强了,所以想摧毁她吗?   “两位可以送我回到身体里去吗?”   无渊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忘不了便恨吧   “两位可以送我回到身体里去吗?”她的表情平静而又自然,仿佛没有半点的勉强。   这是她的选择,以前不会改变,现在不会改变,将来更不会改变。   她曾无奈过,甚至挣扎过,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坦然面对,这就是她的宿命。   无渊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送她回到那里去,她便不是她自己了。   顶着别人的名字,别人的身份,过着别人的生活与人生,即是将来死掉了,史书上、祖谱上那两行字也是别人的名字。   玄离深深的看的东方秀的背影,声音凄凉,却又不死心的问道:“你感觉值得吗?”   “不管值不值得,我选择走这条路的时候,便不能回头了。”   依旧留了个送给背影给他,东方秀依旧没有转身。   阿玄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即使是当初她做了那样的决定,他还是默默的支持着她,从来没有责备过她,只是这般的温柔却是他们相互伤害彼此的利器,杀人不见血,在对方心头留下永远的抹不掉的伤痕。   她不愿再伤他了,她情愿他恨她。   “我已经耽误你太久太久了,忘了我吧,然后开始你新的人生……”   他可以炼易容丹和辟谷丹,可他偏偏就是炼不出忘情丹。玄离苦笑:“心亡为‘忘’,若要忘记,除非心死,谈何容易。”   “那便……”东方秀心下一忍,轻言细语,字字有千金之重:“恨我吧。”   忘不了便恨吧,这样或许她能好受些。   只是‘恨’一种是比‘爱’更刻骨铭心的感情。   她没有给自己的感情留下任何的余地。   如此,也好。   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从她选择代替哥哥活着的那一刻开始就结束了,现在这般的纠缠不休不过是误人误己罢,真不如断了干净。   “若是我恨你你便安心的话……”玄离扯动着嘴角,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我就假装恨你好了。”   他们两家家世相当,他们俩个从小就定了亲,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以说的上是青梅竹马,后来他家败落之后她仍待他如常……   她是他的妻子,这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订下的,是他打从心里认定的。   他们之间一直是简简单单的相处,情到深处溶入骨髓,割舍不掉了。   他不会拒绝她任何要求,那怕是恨她。   假装恨她么?   他还是这般温柔的性了,可是……如果温柔也是罪过的话,他们早就被弄的伤痕累累了。   “罢了罢了,一切都随你吧。只是……只是以后我不想在见到你了。”   无法约束他,她只能对自己更严格。   相见真如,不如不见。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她不愿意见他么?   也好,也好。   她若不愿意见他,他便躲在暗处静静的看她,偷偷的保护她,其实这样他就满足了。   其实他的要求真的不多……   这份感情已经逼的这两个人无路可走了,她舍下了一切去扮演另一个人,他放下一切只为了配合她的脚步。   无奈与不舍,最后全都会放下,百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谁又会记得谁呢?   佛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舍失去了自己,终身戴着假面具扮演别人,但是她的家族安全,她管辖区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这便够了。   而他值得更好的人,那个人给他她给不起的东西。   在转身离开筑情居内一刻,她想她这辈子是不会后悔的,她不允许自己后悔。   人生总有几个明知道会痛苦会绝望,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   ***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那夜后‘东方仪’大人奇迹般的好了起来了。   而给他看病的大夫长琴无渊却病了,听说病的十分的严重。   无渊只得留在东方府好生疗养,只是一连病了十几天都不见起色,无渊虽说这是他胎里带来的毛病了,休息些时日自然会好,但月见却急了。   “以往你是怎么治的?”   “……”   “你别跟我说医人不医己的话,我不信。”   “……”   “说药方我来写。”   “……”   “看你脸色苍白,仿佛精气神儿都短缺了。”   “……”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她却坐在他床边上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让他连插嘴份都没有。   “我还是去外面帮你请个大夫回来吧。”   说了半天却不见人回应,月见只好自作主张起身去请大夫,可这回无渊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角,怎么都不放。   无渊气若犹丝:“你、你……想砸了我的招牌吗?”   月见对着他吼道:“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管招不招牌的事儿。”   这人是不是病糊涂了?   “这是旧疾,一般大夫治不好的,请了也是白请。”无渊反而安慰:“再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月见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再过几天自然就好了?你保证!”   “我保证。”   无渊是脸面苍白,嘴唇是淡青色的,看起来虚弱极了,却还是给了她承诺,让她放心。   他的魂魄不全,这样的病状是最最常有的事儿,只是不想这一次会这么严重,怕这是这身子又不能用了,或者该渡魂换个躯壳了……   只是他却舍不得了,他不是舍不现在这付壳子,他是舍不得月见……   他盼了千年的人儿,他们相聚不过个月,若因他要渡魂而分开有话,那么下次见面她便又不认识他了。   相见不相识?   或者,我生卿已老吗?   这不是他要的结局。   他决定了,这一世他长琴无渊要和韩月见和和美美,然后白头偕老。   谁也阻止不了。   关于他的病,他有玉横碎,他想好了应对之策。   一场秋雨一场寒。   雨后的秋天,落叶一夜一间铺满了大地。   东方家的侍人们一大清早便拿着扫帚……   沙沙沙。   沙沙沙。   沙沙沙。   月见又吸了吸鼻子,鼻尖冻的红通通的,用伸手揉了揉鼻子。   “砰砰砰。”   轻轻扣着门环。   “无渊,我帮你带早餐过来了。”   “请进。”   月见单手推门而入,又合上房门。   “外面有些冷,今早还下霜了……”   月见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然后食盒的饭菜一样一样的摆在桌上,同时自说自话:“我今天被扫树叶的声音吵醒了,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了,便早起了。”   推开窗页,让阳光照进来,一室通明。   “还好现在太阳升起来了,暖和多了,吃完早餐我陪你去散步,总是这般窝在房中对你的病情也不好。”   无渊终于忍不住了,哪有人这般嘴上不停的说话,眼睛却被别的事物引去了注意力,愣是不瞧人的。   “月见,你抬头看看我。”   看他?   又不是没见过。   而她也只是无意间忽略他罢了。   瞬间抬头,那人穿着一身白衣,束着发冠,第一次见他这么束着发冠,忽然他感觉年轻了许多。   他就那么逆光站着,仿佛和太阳一般的耀眼,很有朝气。   他在笑,不是开怀大笑,而是那种浅浅的,如微风拂花一般的笑容,生机勃勃。   前几天的病态一扫而空了。   月见迟迟不能反应,今个儿这一眼,她好像对无渊有了异样的感情。   “病好了?”   这不是废话吗?   一见美色脑袋里装的都变浆糊了。   “都好了。”   月见面前转了个身,无渊笑道:“终于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活蹦乱跳?这是个什么形容?   所以说,无渊的本体是兔子还是鱼呢?   月见有些惊奇,前几天无渊生病真的吓到她了,那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跨进阎王殿的病容至今历历在目。   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   真是奇怪的体质。   但,她为无渊感到高兴。   “其实我也感觉到奇怪呢,从小就是这样,说病就病,病的看起来快要死掉了。”无渊轻道:“可是每一次都会这么莫名其妙的突然间痊愈了。”又叹了口气,越发的轻描淡写:“总之,这些年我都习惯了。”   “幸好有惊无险。”月见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不然真的吓死我了。”   无渊自责:“让你劳心了。”   “我想要是我生病了,无渊也会认真照顾我的。”   只怕会比她更细心吧。   月见认真道:“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谁也不要生病。”   生病吗?   无渊伸出一指点了点月见的鼻尖。   红红的,冰冰的,凉凉的。   “说是不要生病的……”无渊打趣道:“但是,是谁又一大清早把自己冻成狗了?”   狗?   竟然敢说她是狗?   你才是狗呢,小狗。哼!   月见感觉自己很生气呢,但是又发不出火来,觉得鼻子有些痒,用手使劲儿揉呀揉,忽然感觉鼻子里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流到手里了……   伸手一看。   呃!竟是鼻涕。   无渊显然也看到。   月见以为她会被他笑得很惨呢。   可是无渊并没有笑,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丝绢给她,然后又在要药箱里面找东西。   一粒药丸递给她。   “将药丸吃了,然后诊脉,应该是受了风寒,我帮你针灸一下,再去抓点药……”   无渊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出门在外能遇到这样一个人是她的福气。   “无渊。”   “嗯?”   “谢谢!”   “……”   “谢谢你让我遇到。”    ☆、东方大人要娶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出丝’这句话好像用在无渊的身上并不管用。   而月见的体身超好的,虽染了些风寒,但是一碗姜汤下去发了汗就好,连汤药都不用。   至于无渊那奇怪旧疾是怎么回事儿,月见问来,无渊吱吱唔唔只道是胎里带来的,从小时便吃药无数但始终治不了根,虽然病情早早便控制住了,只是几个月便病发一次,幸而有惊无险,就是病发的时候看起来吓人。   月见便轻松的打趣,说是想不到他也有治不了的病症。   无渊笑了笑也没有在说什么。   这头无渊准备就绪了,这两天就要离开长庆,下一站便是便是淮宁了。   淮宁在上古时期便是女娲族的圣地宛丘,但是现在的准宁却不见半个女娲族人的影子……怕是整个宛丘都在准宁神隐,就是找的话怕是也得花一番功夫。   这是北方地区,若是天冷下来了,怕是会更麻烦的。   无渊寻思着是不是得催月见快些走了。   “不急不急。”   月见说的蛮不在意,好似期待着发生什么一样。   发生什么吗?   月见也是生魂,和东方秀一样的生魂,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她完全不知道她自己是生魂,好似已经习惯了生魂的状态……   这是要多久才能习惯呀?   那么她的身体去哪里了?   是在乌蒙灵谷,或者是……   若她还是个人的话,她的身体不可能会保存这么久……   如果她不是个人的话,那么她又是什么呢?   有一种大胆的想法在他有脑中形成,或者‘月见’根本就没有身体,‘月见’根本不是嫣儿的转世……   或许,‘月见’只是嫣儿的灵魂,而嫣儿的身体……在伏羲深渊……   无渊惊然,伏羲深渊又在哪里,他不知道,穷尽毕生力他都没有找到伏羲深渊。   嫣儿应该知道才对的,只是身为‘月见’的生魂却不知,‘月见’虽是嫣儿的生魂,却宛若新生一般。   或许女娲族的人都不知道。   当初月见打算去宛丘的时候,他本来是有些抗拒的,现在看来竟有些刻不容缓了。   他只想速办了,也好安心下来。   而月见呢……   她正抱着一堆红色的纸片儿,一手拿着剪刀兴致勃勃的在剪纸。   这边北方地区比较流行剪窗花,过年或者有喜庆的时候流行贴窗花,而月见也开始学习剪窗花了。   但是有必要学吗?   看着月见挺高兴的,他也就不计较了。这玩意儿本就是拿来取乐了的。   先将红纸对折,再对折一次,然后画上想要的图案,根据图案的掏成空缕,然后再将纸摊开……   无渊侥有兴致的看她剪纸,剪出来就是个‘囍’字。   月见对自己的手艺倒是非常满意,无渊却是有点儿纳闷,这个‘囍’字是绝对是成亲办喜事儿的时候才能贴的。   “怎么会无原无故的剪这个?”   “因为有人要成亲了。”   “……”   “成亲的人你也认识。”   “嗯?”   他虽在这长庆城里认识一些人,都是些点头之交,或者是医者和病患的关系,还不到可以去参加对方婚礼的地步,再说也没人请他呀。   难到是月见有好朋友,他又认识吗?   “是谁?”无渊莞尔一笑:“就不要让我猜谜了。”   月见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我就不信你猜不到,若真的猜不到的话就去外面好好看看。”   看外面?   却见东方家的仆人家个个训练有速,扫洒的扫洒,布置的布置;还有些来来去去将采买了大量的物品成箱成箱的往回搬;樱树的树叶快要落光了,却有仆人将红绸扎好的花朵往树上绑……   一树红花,树树红花,喜气洋洋,好似又一个春天来了。   这是东方家要办喜事呢?   东方家的主子只有那位东方大人……   所以是身为女子的‘东方大人’在张灯结彩、大张旗鼓的娶另外一个女子吗?   无渊的表情抽了抽,感觉他病了这些日子,外面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而他越发的看不懂了。   同样知道真相的月见看起来是比他淡定多了。   “……”   他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哪家的姑娘不长眼的看上那位‘东方大人’了?   ‘东方大人’也答应了?简直是误人误己啊~~   终于忍不住了,无渊虽好奇,但就怕隔墙有耳,于是声音低沉:“这么刷三观的事情,你、你居然没有去阻止……”   月见虽然有些女强、有一点点看不起男人的思想,但是她也生的一付侠义心肠,东方秀的事儿是东方秀自己的选择,现在却要拉一个无辜的女子做陪……   月见怎么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好年华的女子就这么毁了呢?   这完全不是月见的作风啊。   “月见。”   轻唤了一声,月见抬头望着他。   无渊试探道:“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不阻止吗?”   月见摇了摇头,然后很干脆的拒绝了:“不要。”   无渊若有所思的看着月见,心中暗道:这事儿一定有内慕,可偏偏月见又不告诉他,可他偏偏又想不通……   看着无渊纠结的表情,月见感觉十分有趣,在她的心中好像没有什么事是无渊动脑筋解决不了的,现在为难为难他挺有成就感的。   这事儿他不能去问别人,只能问她,感觉还真不错。   只是凡事都要懂得适可而止。   “两情相愿,又互许了终身,他们能在一起可是真真的不容易啊。”月见感叹:“咱们可别给他们添麻烦了。”   月见都这般说了,可是听在无渊的耳中就真真的雷鸣一般。   前些日子‘东方大人’和玄离公子的种种情痴还在眼前,怎么一转眼东方秀就跟别的女人两情相愿互许终身了?   他听到的是一个笑话吗?还是玄离公子是个笑话?   莫名的,对‘东方大人’的背叛,无渊替莫离感到不值。   无渊的表情凝重,月见心中直叹,难得无渊也有不聪明的时候,还是她说的不够明白吗?   拍了拍无渊的肩膀,月见一付十分遗憾的口吻儿:“看样子你还是没听明白。”   “……”   突然听月见这么说,无渊真是一头雾水,他又听漏了什么吗?   月见又再次提醒:“能和‘东方大人’两情相愿互许终身的,这天下间除了他还有谁呢?”   所以……   无渊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一瞬之间直冲云霄。   惊喜?惊吓?难以置信?无法言喻?   等等……一系列的情绪化做表情表现在他的脸上,却无法表达此事对他冲击的百分之一。   玄离公子要穿着嫁衣嫁给‘东方大人’了?   一个女扮男装娶,一个男扮女装嫁,这世界是要被他们两个人颠倒过来吗?   这太匪夷所思了吧,他需要吃颗药丸压压惊。   月见依旧老身在在的坐在那里剪纸,掉了一地的红色纸屑。无渊的情绪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   月见神色如常:“男人嫁女人很奇怪吗?”   无渊突然明白,在上古时代,女娲族虽然有伏羲君上,但女娲族还是以女子为尊,女娶男嫁才是他们的习俗……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将这个习俗保至今了……突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至于月见问他女娶男嫁奇怪吗,他还真的无法作答。   无渊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让玄离公子穿女装嫁给‘东方大人’该不会是你出的主意吧?”   “对呀。”月见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又道:“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出路,你情我愿,相爱的人要一起承担,相爱的人要幸福。”   那是月见对爱情的憧憬与美好的愿望……吗?   不知怎么滴他便想她保留这个美丽的少女的梦想。   无渊喃喃自言道:“相爱的人要在一起的,而且一定会幸福的。”   跟这比起来,好像其它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婚礼准备了七八天,而这一天终于是黄道吉日了。   表面上的东方大人娶了新夫人,实际上是东方秀娶玄离,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人。   月见也换下了劲装,穿着一件粉红的襦裙,薄施粉脂,气色甚好,也终于有了少女温柔和顺的样儿,起码无渊是看着她连眼睛都移不开了。   “观礼观礼,你看我做甚?”   无渊却正经的回答:“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也。”   月见脸上微微一红,有些许怒色:“莫再胡说八道了,小心我揍你。”   说话的同时还挥舞着小拳头,威胁之意十足。   无渊暗暗的笑着,他却忘了月见的个性中隐藏有许多的暴力因子,但他却不担心月见会揍他什么的,因为月见不会。   这边新娘子进门,婚礼也开始了。   “一拜天地。”   “二拜祖先。”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这场婚礼办的简约了些,但是成亲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韩云溪的父亲是谁? 为什么韩云溪随母姓韩呢? 其实云溪的爸爸是入赘的,笑~ ☆、迷失   忙完东方大人的事后,无渊和月见便离开了长庆,再一次踏上了旅途。   眼看耽搁了不少日子,他们只得加快脚步了。   御剑飞仙是人生难得的经历,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体验一次。   还是太子长琴之时他是会腾云驾雾的,可惜不会御剑,现在的他更没有这本事。   倒是月见,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他惊喜。   他是驾马车时马马虎虎,又不会骑马,所以月见就带着他御剑而行了。   只要在御剑飞半个时辰就可以到淮宁。   他们也只敢在夜晚飞行,要是大白天的,百姓们抬头一看,若是发现天空上飞着两个人的话,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足够引起骚动的。   夜色清凉,淡星明月。   两人,无渊在前,月见与后,挤在水龙吟上,月见右手向后与无渊的手扣在一起帮无渊适应,另一只手小心御剑。   从一开始确实有点儿晃晃悠悠危危险险的,但是好在无渊适应力极强,不一会儿便稳稳当当,让月见也着实放心不少。   月见戏谑道:“若是那一天无渊自己一人也会御剑飞行了,我想我是绝对不会惊讶的。”   无渊只是笑了笑,便不说话了。其实心中清楚,即使他们俩人靠的再近,举止再亲密,但他却始终不曾在月见心中更进一步,月见一直当他是好朋友,或者是兄长。   如此一想,他有些恼怒,甚至有些沮丧。   也许他是对月见一直太君子,所以她才不将他当个男人……   温文而雅,君子如玉,风度翩翩什么的果然不适合对待她么?   要不然他追她了两世,她怎么还是无知无觉?   无渊想着,他是不是该换一种方式对她才好呢?   突地,深静的夜空中响起断断续续轻脆的笑声。   无渊讶异的看着月见,因为是她在笑。   “为何突然发笑?”   “你的手指头不要在挠我的掌心了。”月见怒笑着指责。   无渊垂头看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   起初是月见为了扶着他,让他在御剑上掌握平衡的。谁想他在思考问题时,头脑不但动起来了,就来手指头也无意动起来了……   而且,月见怕痒,在手心的位置……   无渊一时兴奋了恶作剧的念头……   手指曲动,挠挠,再挠挠。   “哈哈哈……”爽朗的大笑声,瞬间划破天际。   月见本来是想生气的,但是实在又忍不住笑。   “哈哈哈哈,无渊,别闹别闹。”   此时无渊那会听她的,只觉得月见这样的笑声好玩儿又有趣。   一直充当一个包容者的角色,他也想任性一回,他不是那个事事妥当处处守礼让人安心的人,他想有她关注在意的目光,即使闹闹也是被允许的。   会闹的孩子有糖吃,不是吗?   “不要挠了,我生气了。”   月见虽然这么说着,可是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反而笑得前俯后仰。   无渊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他自己也挺开心,这般没有隔阂的相处还是头一次。   只是被无渊挠的直笑,而且动作越来越大,不仅笑个不停,连御剑也不稳了。   摇摇晃晃的,如云霄飞车一般。   想不到无渊看起来挺正经的,想不到也有爱玩的时候。   笑的她都快岔气了,可是手下的法力可是不敢松下,要不然从这高空坠落可不是好玩的。   月见威胁:“想我把你丢下去吗?”   “我知道你舍不得。”   无渊微笑着,毫不畏惧。   不想无渊竟也有也样孩子气的一面,月见实在是措手不及,嘴上吓唬吓唬他,又不是真想将他丢下去。   高空中危险,法术用缓,这才慢慢的降落。   而谁也不想降落之地竟是一密林之处,林中影影绰绰有些声响,惶惶忽忽的有些人影窜动。   寒风飒飒,树枝影动,似乎都飘着一股阴气,让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月见自是顾不了这么多,想着无渊在御剑上胡闹,就要责备他几句呢,刚刚一个转身,一阵浓雾袭而而来。   白茫茫一片大地之间,哪还有什么人影树影的,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冬季的雾虽然常见,可是浓到连自己的手掌心都看不到了,似乎有些蹊跷。   大雾就这么被把她和无渊冲散了。   想到无渊,她倒没有那么担心,虽然无渊外表看起来平和可欺,但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深知无渊有一套自己为人处事的方法,虽不说高明,但足够自保。   而大雾只是让他们看不到对方,说不定他们很近呢!   月见试着张口乎唤了几声:“无渊,无渊……”   可惜没有得到回应。   突地,一道闪电划突破重雾,一声雷鸣在月见身边炸开,火光入眼灿烂异常。   月见着实一惊。   身边的一颗枯树冒着火焰。它是被一道旱天雷给劈成两半的。   一半长在泥土中,一半折在地上,还冒着火花。   月见欣喜,这下好了,省了她升火的力气。   夜深雾重的,不适合寻人,说不定无渊会随着火光寻来呢。   这么一想,还是在原地乖乖等他好了。   就着火种引了一堆火,枯树的干柴堆成了大一堆,想着这些柴够燃一个晚上了,月见也放心的坐在一边,可是实在敢睡。   嘴里嘟嘟囔囔着:都怪无渊一时调皮,才让他们落在这里了,若不是他明早肯定会睡在客栈温暖的床上,哪需受这般苦。   用树枝拨了拨火苗,实在是太无聊呀。   不远处有鸟咕叽咕叽叫了几声,感觉有些不祥。   扑哧扑哧。   好像是有人踩着厚厚的枯叶朝她这边走来了。   “喂!丫头。”   是有人在叫她,可是月见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唤她的人,心想着也许是幻觉呢……   “丫头,看这边,看这边。”   闻声而寻,竟是一棵古树,古树的树杆上出现一张苍老又慈祥满是皱纹的脸。   月见无法判它的年龄,但它都成精了,应该有些岁数了吧。   月见的语态轻松:“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人类都很坏的。”树精的声音恍恍惚惚。   “嗯?”月见不解,笑道:“其实我也是人类。”   “不是。你不是人类。”   坚持自己的认识是没错的,树精忽然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不久之前有和你一样的一个女孩子也路过这里,当时老朽快要渴死了,那个女孩子将她的水给我喝。”   月见解下身上的水袋,晃了晃,道:“你现在要喝水吗?”   “不要。”老树精慢道:“其实我老朽只是想告诉你,前面有一座死城,普通人也许看不到,但你……你和她太像了,应该能看得到。但是你千万别进去。”   她,是谁?   月见一下被激起了好奇心:“为什么不能进去?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老树精不紧不慢道:“那是一个罪城,里面关的全是一些永远都不会死的犯人。”   犯人?   “你是说……”月见追问:“那些犯人都是人类?”   “是的。”   月见‘腾’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人,怎么可能永远都不会死?”   “或者,不死便是他们的罪孽吧。”   对与神来说,不死是神的特例,而人类也不会死的话是对神的亵渎。   神不允许,便是有罪,就这么简单罢了。   “他们被判有罪,被关着,然后怎样了?”   “一直一直被关着,然后……”老树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然后了。”   不会死,所以永远被关起吗?   永生与自由,还真是讽刺呀。   “他们就没有试图反抗过吗?”   “反抗?”老树精反问道:“他们反抗得了吗?”   对呀,人无法抗天。   月见突然感觉无奈与深深的悲哀。   也许的话,她可以试着将他们放出来。   “是谁在哪里?”   只听一声轻音,悉悉窣窣有人慢慢的靠了过来。   一盏笼火轻轻的飘了过来,月见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梳着妇人有发饰,穿着白色中衣蓝纱罩衣,身姿窈窕纤弱,面容小秀,手中提着灯笼,竟有几分江南水乡女子小意的感觉。   不自觉的,月见竟对她升起了十二万分的好感,好似认识了许久一般,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她前世一定认识她,要不也一定认识她的先人。   他们女娲族之人一直都是互有感应的,而且血缘关系越近,感应越强。   那蓝衣女子看见月见也是一愣,却不敢冲忙相认,这才小心的提着灯笼对月见行礼:“这位姑姑看着面善,兰兮有礼了。”   竟然称呼她姑姑,初听时有些刺耳,但细想之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好像她本该称呼她姑姑一样。   “兰兮夫人……”   “姑姑唤我兰兮就好。”   见她坚持,月见只好顺应。   “兰兮对此处熟悉吗?”   兰兮点了点头:“我家就在不远处,我对这里很熟悉。”   “雾太大了,我又和我的朋友走散了……”   “兰兮一定设法帮姑姑对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月见和无渊遇到雾霾了2333333…… 兰兮是凤默的女儿,前面有提凤默是凤嫣的二姐, 女娲族以女子为尊,所以兰兮称凤嫣为姑姑,而不是姨。 ☆、四道禁制   许是有着亲人之间的感应,月见不自觉放下了防备之心,与兰兮之间亲近了许多,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兰兮温语:“更深露重,姑姑还是随兰兮回去休息吧,寻人的事儿还是明天天亮了再说。”   月见心道:晚上雾太大了,连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见,更何况是寻人,若是寻着寻着将自己都弄丢了反而就不好了。   月见便跟在兰兮后面,兰兮前跟带路。   月见便又打量起兰兮了。   却见兰兮披着一件与衣同色的斗篷,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拽着裙摆,摇摇曳曳,纤纤弱质,却有一种像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安然姿态,看着让人放心。   “听说这附近有一座罪城?”   月见不经心的问道,兰兮家就住在附近不会是住在罪城里吧?   “那座罪城啊……这个我知道。”兰兮语气中透着漠然、漠不关心:“物极必反,反常必为妖,人怎可能无原无故长生不死?那已经不是人类了,妖魔?鬼怪?或者说是魔魅更合适些,那一城的魔魅被神禁锢自是在情理之中,姑姑不必挂怀。”   那一城人在兰兮口中竟这般‘不必同情,他们活该’的情形……   那老树精是在骗她啰??   月见一时无从计较,不知该相信谁,但情感已经偏向兰兮这一边了。   “你似乎不太喜欢那一座城。”   兰兮回头看了她一眼,言就之间对罪城的厌恶的情绪表露无遗。“我想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喜欢那座城的。”   月见似懂非懂,但刚才想要仗义的心情完全淡了。   不再多问了,跟在兰兮身后兜兜转转,几番下来才明白这个树林中竟有一个阵法……   伏羲八卦阵吗?   这可是他们女娲一族的孩子从小必学的课程之一,难不倒她,更难不倒兰兮。   左转右拐,费了些脚程才走了出了来。   朦朦胧胧之中竟见一湖碧光,湖中有些许灯火,岸上茫茫一片。   “我家到了。”兰兮盈盈一笑,提前继续向前:“寒舍简陋,姑姑莫要弃嫌。”   月见只觉眼睛中不甚清楚,更不见任何房宿,却不知兰兮是何处为家呢?   “姑姑请随兰兮再走几步。”   月见紧步跟上,履行不过数十丈,突觉眼一亮,精巧庭院就在眼前。   半米来高的白色院墙,院中有红枫、水井、绿蔬,池塘……   一座木制小楼圈于其中,楼中灯火通明,看着温馨,屋檐下挂着一只风铃无风静止而不动。   脚步踩在院中青石铺成的地面,绕过红枫与水井,推门直进入小楼之中,一室温意。   兰兮的声音甚是愉快:“师父,我回来了。”   而屋中早有一男子等候着,见人回来便连忙迎了上去,接过兰兮手中的灯笼,又解下兰兮上的披风,握了握兰兮的双手,又揉了揉兰兮的脸蛋,温声:“冷吗?”   兰兮摇了摇头:“不冷。”   虽然兰兮口中称呼那男子师父,但是从举止来着似乎并不是师徒关系那么简单。   两人同住一处,又深夜相待,而兰兮又是已婚妇人的发式……   月见暗自思忖一番:这两位应该成亲了……吧?   这大半夜的被这两位秀了一脸恩爱还真不适应,月见只能尽量降低存在感。   兰兮俩人嘘寒问暖温存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兰兮刚想介绍呢,可怎么介绍好像都不对,但以师父的理解能力应该会明白吧!   “这位是姑姑。”   这个介绍真是……月见正想要自报家门呢,谁知……   那男子竟主动道:“嫣七公主,真是许久不见了。”   兰兮暗道:自己身为女娲族的第三代,姑姑是女娲族的公主自是合情合理。   只是……   月见一愣一愣的:“这位先生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男子温温地笑着:“怎可能为认错呢?女娲族的七公主又兼女娲族祀嬛的身份,每年的三月十八日祀嬛大人要代表众神于不周山天柱之前行祭礼的,‘众神祈愿舞’一出,神界谁能不识祀嬛真人?”   听他言之凿凿,似乎确有其事,但让她跳舞?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月见连忙:“我出身于乌蒙灵谷,姓韩名月见,虽是女娲后人。但不是你说的什么嫣七公主,也不是什么祀嬛大人。”   “当年的祀嬛大人风华无双,让人过目难忘,更何况您是兰儿至亲之人……”男子微微一笑:“未絮怎可能认错人呢?”   见他一幅认定了决不更改的气势,月见只觉无力,这才正眼打量起眼前这个自称未絮的男子。   絮,柳絮、棉絮、杨絮,甚至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雪。   很温柔,很美丽的名字。   当然未絮也是一个如雪如絮一般的男人,灰白色的儒衫看起来很是单薄,淡眉淡目,连发色也是淡色的。   墨分五色:焦、浓、重、淡、清。   那么未絮给人的感觉便是‘淡’,气质轻淡,长像更清淡,却留了些余韵,倒是和兰兮的婷婷纤窈的气质绝搭。   月见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们俩位是什么关系?”   虽然知道问的多余,但总比乱猜好的多。   未絮倒是一点也不掩饰的揽兰兮入怀,兰兮羞的脸都红了。   “兰儿是我要携手共度余生之人。”   果然是意料中的回答,可她刚刚听见兰兮叫他师父来着……   师徒恋吗?   娲皇和伏羲大神都可以兄妹成亲,师徒恋在他们这些女娲族人眼中根本不是个事儿。   而她这大半夜的来人家里作客,也不是个事儿。   小楼升着火盆儿,又用小火炉煮着茶水,即温和又温心。   月见捧着茶杯,身体上的寒意也被驱的差不多了。   “姑姑这是去哪里?怎么三更半夜在那林中?”   月见便道:“本是要去准宁的,想着晚上御剑飞行会惊扰到百姓,谁知……”   谁知无渊突然抽风……这话月见倒是开不了口,寻思着找了个合适的说辞:“出了点儿小小的意外,所以落在林中了。”   语毕,见兰兮与未絮面露难色。   月见反问道:“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兰兮斟酌再三,即是自家人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既然姑姑这么问了,兰兮就如实回答。”   月见静待下文。   “距此处三里之地有一座罪城,城里关着一些非人非妖非魔的怪物,这些怪物不老又杀之不死有违人间定律。所以神便下了禁制,封山封水封城,这些怪物全部封在城里,以防止他们出来害人。”   月见点头表示理解。   未絮接道:“封山封水封城便是第一道禁制……”   有一就有二就有三,也就是说还有第二道禁制的三到禁制……   “这第二道禁制便是障眼法,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到罪城,甚至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   所以她今天是误打误撞的闯进去了,月见顿时汗颜。   兰兮又问道:“姑姑刚才可有听到打雷的声音?”   月见点了点头,那是一声旱天雷,一下子将一棵古树劈成两半了。   “自古的阴阳两相合,阴气过重的地方必会招来天罡正气的雷劫,那便是天罡正气的雷劫。”未絮解释:“天罡正气的雷劫有驱阴辟邪,警示群妖的作用。听说修仙之人经天罡正气雷劫九九八十一道不死的话可成仙。”   “这个我倒听说过。”月见微微一皱眉:“但是我看到雷鸣是劈是在林子里,难道……那林了是第四道禁制?”   “那罪城的外围有一圈三里多树林为第四道禁制,而林中设置着伏羲八卦阵……”   不但禁制着罪城里的东西,更防一些有心之人的窥探……   “所以,你们俩个是罪城的守护者?”   兰兮表情一哀:“不是,但这罪城却因我而起……”   “于你无关。”未絮握着兰兮的手,柔声安慰道:“一切都是因为人类欲念而起。”   神并不可怕,因为人的欲望可以杀死神。   突然兰兮似有所感:“糟糕,有人进罪城了。”   而月见的第一反应是……   无渊!    ☆、似梦似幻   无渊似乎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   大雾迷蒙之中就只剩他一人了。   月见就像是被大雾吞食了一般,有些担心她,着急去寻她,却不向何处去寻。   这雾中他已经分不清方向了,感觉周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孤身一人的感觉有些害怕,却不知月见那边……   嫣儿是自幼便胆大,且应急方面连他自叹不如,她不会让自己吃亏,更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就怕她脑袋中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无渊不自觉的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还是赶快寻人吧,她不在身边他安不下心来。   这雾来历颇为诡异,雾中夹杂着大量的阴气。   而阴气过重的地方必引来天罡正气的雷劫……   刚这么一想,无渊便听到远处‘轰隆’一声。   是雷声。   天罡正气的雷劫好像劈到了什么东西。   无渊欣喜,无管此地如何,而雷劫所落下的范围一定是最安全的。   而且这么大的雷声,月见也一定听见了,他若是月见的话一定会寻声而来。   他不蠢,月见也不蠢,所以……   只是还没有走几步呢,大雾赫然散尽,视线顿时开阔了许多。   他,置身于一座城中。   柔柔弱弱的月光从天空散落,并不能照亮正个大地。   空气略微湿润,寒意甚重,可是无渊的脊背却冒着冷汗。   月光瞬间变成了青胧之色,黑夜也变成了青胧之色。   无渊止住了脚步,他不敢再住前行了,他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真实。   他感觉他在害怕。   这城里没有人气儿,没有人声,没有灯火,只有风在叫哮……   死寂一般的城。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无渊只得按捺心思,让理智运作。   在黑夜中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心中有了数据。   以月升月落做为方向标记,以城池建筑规则来看的话,东南西北应各有城门,若是一直往东走的话便出城了。   移动脚步,无渊慢行,城中的房舍年久失修倒塌大半,树木花草竟连半个也没有,井都是干枯的。   这是一座废城吗?   无渊不禁这么想,这么重的怨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绝人寰的事吧?   直走,过一条小巷子,过两条小巷子……过了七条小巷子之后,无渊略微的听到了一些想动。   似乎是人声。   无渊微微有些惊讶,他以为这个城里早就没了人。   缓缓的走近,无渊无意中将安全意识高高筑起。   又过一条小巷子,正是逢九之数,无渊暗喊糟糕,那东西正面映入眼帘,心中一惊,头又缩了回去,就地躲藏了一起来,有些心惊胆颤。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一些人,不!那些恐怕已经不是人了。   明明有人的形体了,可是那张脸却是青胧色的……   正常人的脸上青胧色的吗?   这到底是些什么怪物?   无渊只得将自己藏好些,若是被那些怪物发现了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呢。   将琴轻轻的拿了出来了,抱在怀中,实在不行,只能一战了,也不知月见现在如何了,还是和他一样也遇到了同样的怪物……   但以月见的脾气一定不会向他这般畏畏缩缩,打架的话她一定是冲在第一位的。   无渊在断墙残垣之下藏身,前方暗处影影绰绰。   那的确是人的影子,一男一女,是两个长的人样的两个怪物。   见他们慢慢的靠近无渊一下子心情紧张了许多,手下琴音先动,‘仙翁’一声,却不怎地没有引起对方的半分注意。   他们听不见吗?   这下无渊更讶异了。本想再试上一试,但是那边那两个怪物却先交谈起来了。   只是他们的谈话相当的怪异……   “成仙啊……”   “可以成仙……”   什么?可以成仙?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啊。无渊只得将自己的耳朵竖起来细细聆听。   那两个怪物反反复复的说着同样的话。   “得了瘟疫的人全成仙了……”   “得了瘟疫的人全成仙了……”   得了瘟疫竟然能成仙,这不是在逗他吗?无渊心想暗自斟酌,却也只能慢慢的,认真的听下去。   “治瘟疫的女大夫是神医……”   “治瘟疫的女大夫是神医……”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声音,男声大,女声稍小些。   没有任何大夫可以让病人成仙的,除非……   “吃了那女大夫的肉可以成仙……”   “吃了那女大夫的肉可以成仙……”   吃了人鱼的肉可以长生不老,吃了女娲族神女的肉好像可以成仙……   难道……   无渊突然有不好的感觉。   “把她关起来……”   “把她关起来……”   “把肉割下来……”   “把肉割下来……”   “熬成汤……”   “熬成汤……”   “全城的人每人都可以分到一小碗……”   “每人都可以分到一小碗儿……”   “喝掉……”   “喝掉……”   “成仙……”   “成仙……”   “但不能让外来的人知道……”   “不能让外来的人知道……”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那俩个怪物精神极度兴奋,手舞足蹈,但每一句话都说得咬牙切齿。   无渊从他们的话是也拼凑出了整个事件的起因与发展。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匪夷所思,令人从头彻脚寒入身心。   若是让月见知道有一位女娲族的后人在此受苦的话,月见怎会忍心见死不救呢?   他嘛!考虑到月见的感受,他会救的。   小心的跟在那两个怪物的身后,也许能找到那女大夫被关押之处。   无渊一路小心翼翼的跟踪,但这一路走下来却发现这边的怪物好像视觉和听觉都不好一样,不管他跟的多近或者他弄出多大的响声,他们都好像看不见、听不见,就好像他不存在一般。   这下无渊就更放心大胆了起来。   跟着那妖物进了一个好像是县司的地方,稍稍的往里走,就看风见一个大铁笼子。   玄黑色有大铁笼子,上面每一根铁柱都有成人的拇指粗,六面铁栏围成一个笼子,其中有一面上开了一个小铁门,现在小铁门正用粗粗的铁索锁着。   若说这样的铁笼他见过也的确见过,是那些达官贵人们寻来了一些珍奇野兽通常便会锁在这样的笼子里供他们观赏的。   只是这一次,这铁笼子里锁的不是什么珍奇野兽……   而是一个少女,大概只的十六七岁,娇小纤细,头发很长,脸色很白,衣衫褴褛,长发湿滴滴的贴在她的身躯上,长发与衣衫下是整齐的、一片一片被割出来的伤口,有的鲜血淋淋,有的干竭,有的已经开始结痂了。   极度虚弱的少女昏迷不醒,而且已经无法维持人形了,长长的蛇尾伸在铁笼子里若有若无的动着……   发上的水滴一点一点的和她身上的血水混在一起,又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地上……   无渊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应该很震撼才对的,可是已经渡魂几次的他对眼前的场面竟然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突然又柳暗花明的感觉。   他这具身体是支撑不了几年了,只得在渡魂一次了,只是渡魂后他就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与月见的情缘怕是也就没有了。他又要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接近她么?   呵呵!   他需要不断的渡魂不断的更换身份,月见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呢?会原谅他?还会接受他?会等他吗?就算这一切都不成问题,可是还是要不断错过吗?   他不想这个样子。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试试,不求成仙,只要能让这次渡魂时间延长一些,哪怕只有一年,一个月,甚至一天……   他都不愿放弃。   眼前的女娲族少女虽然可怜,虽然是月见的同族,但是天下没的白吃的午餐。   他可是救她出这个牢笼,但是她得付出一些代价,这才公平。   似是在安慰自己,而无渊也确实打定了要割她一块肉的主意。   凡人吃了可以成仙,就不知在他身上能有几分效果。   无渊伸手想扯开铁笼上的锁链,可是不知怎地,他的手竟从锁链上透了过去,他的整个人也从铁笼外透了进去……   他想去摸那少女,他的手与那少女的头部重合在一起了。   无渊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发也多大的声音他们没有察觉,他这么大一个人他们竟然没有人发现。   原来对这个城里的人来说他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到底是他不存在还是他们不存在?   庄生晓梦迷蝴蝶,谁是庄公?谁又是蝴蝶呢?   他是不存在吗?那么他为什么会思考?   若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话。那他这是争什么?抢什么?   所以,一切都是枉然吗?   对这个城中世界来说,他只是个旁观者,什么也改变不了。   突感外面有人来了。   还真的有人来了。   准确的来说是一位神。   在太子长琴不多的记忆中,恰巧有这位神的存在。   昆仑墟凌雪宫水神祈雪   这里忽然有这么多人成仙了,天庭方面,果然会派人下来查的。 ☆、烛龙   前有水神共工,后有雪神祀水。   祀水虽居于昆仑,但受封与天庭,算的上是天庭重臣,两千多年前因为触犯了天规被贬下凡了。   而眼看的祀水很明显的还是神,也就是这里所发生的是两千多看前的事,因为某些原因,借由某种原因展显在他眼前了。   就是像看戏一般,他是台下的观众,虽然台上的喜笑怒骂牵动着他的情绪,但他始终不能做什么,只能捺着性子将这出戏看完。   雪神祀水救走了女娲族的那位少女,长琴有些欣喜,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即然能派祀水下来,那么天庭也该是该知悉此城的情况了……   此城的人状态颠狂,谷欠望以让他们变的不是人,虽然罪该万死,但那些傲慢的神仙们会给他们怎么的处罚呢,他竟然有些期待了。   这般的想着,此时却见天空中降下万丈金芒,将黑夜照的如白昼一般,不!是比白日的金乌更加耀眼。   无渊下意识的用手遮目,耳中却听见如雷般的声音。   那声音他很熟悉,毕生难忘,那是他的噩梦……   ……太子长琴被贬为凡人,永去仙籍,落凡后寡亲缘情缘……   如今再闻那声音,依旧是高高在上,冰冷无情。   “恩将仇报,啖神之血肉,妄图成仙,罪孽之深,欲念之重,前无仅有,赐,天火焚城七日……”   接下来他眼中是无尽的火光,耳中是城中之人凄惨的叫哀之声,无渊竟生了那么一点点的恻隐之心……   可怜之人果然是有可恨之处吗?   天火,那可是能烧掉一切罪恶的存在。   大火熊熊,是对这个世间所有邪恶的控诉、警告与……惩罚!   烧红了眼,烧乱了心。   无渊却不知自己该对怎样的心情去面对。   悲天悯人?或者,直接叫好?   此时他只知道他很兴奋,看见人被烧很兴奋,看见人被杀很兴奋。   让天火烧的更猛些,再叫的更惨些,死的更多一些……   表情平静,而眼中隐隐透着嗜血的光芒。   他心中有一个填不满的大洞,他从来也不知怎样填满它,而此时他突然感觉他找到方法了……   看到他人不幸的过往和凄凄惨惨的下场能让他心灵得到慰籍。   他们该死!他也该死!   但为何他们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曾活过,哪来这么多的痛苦?   突然想笑,笑天道无情,笑人类自私贪婪,笑许许多多还活着却被天意戏弄的人……   也笑自己,尽管如此,他还是拼命的想活着,拼命拼命的想活的好好的……   所以,人啊,就是贱!   那火焰真正的燃烧了七天,不知道烧死了多少人,多少动物花草。多少生物……这七天好像过的特别的长,长的让人绝望,像是永堕了无间一般。   身在烈火之中,火焰却并没有伤害到他,他与这个时空格格不入,只是静静的观看。   他甚至怀疑这火焰能将他烧死,可是没有。   这场火焰之下,谁能活生存下来什么呢?   天地无情,天道无情,人,亦无情。   “无渊!”   身后突然有人在唤他,转身就看到月见朝他奔了过来。   那一刻他眼中那还有什么火焰,剩下的得只有柳暗花明了。   在他面前站定,月见的语气有着关心与责备:“你乱跑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而无渊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这一刻有她在身边、在眼中、在心中就感觉所有一切都值得了。   我愿意为你从烈火炼狱爬回来,为愿意为你承受所有的痛苦,只要你在永远在我身边……   情之所至,心之所想,动作传达。   那一刻,他终于将他心爱的女子拥入怀中了。   那一刻,她也有所感,他许是……爱她的……而更多的感受到他的不安。   “无渊,怎么了?”   “没、没什么。”   远处。   “千年前他们俩就是现在这般样子……”未絮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千年之后……”   历史又要重演吗?   “和我们一样,不是吗?”兰兮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不会放弃的人才会的幸福。”   ***   只不过一夜罢了,对无渊来说却有一世纪那么长,这夜的所见所闻震撼着他的身心。   当他真正的见到故事的主角之时,反而变的理智了。   故事中那位被人类剐肉的女娲族神女就在眼前,自称凤兰兮。   而水神祀水也有另外一层身份,他叫未絮,兰兮的丈夫。   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一般,   月见这时递过一杯热茶,笑道:“喝口茶压压惊。”   无渊看着月见,心里踏实了许多,接过茶,一仰而尽。   此处正是未絮和兰兮的家,这一夜所发生的事让他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了,幸而月见就在他身边,定住心神。无渊这才问道:“那座城中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城中的人真的都被天火烧死了吗?”   众人皆是一愣,最后还是未絮先开的口,语气中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惋惜:“没有。他们的欲念太重了,连天火都无法焚尽。”   “所以天帝陛下便下令封山封水封城,与外界隔绝,欲念以消的便可以去投胎转世了。”兰兮叹道:“可是都过了两千多年,城中的人还是……”   欲念不止,罪恶难除,不生不死,不毁不灭,成为三界六道众生之外怪物。   “如今只能期待烛龙出世了,以精纯的烛龙之炎焰或可焚灭他们,不然他们若冲出城去,可是天下苍生的大不幸。”   人,总有些阴暗的心里,若这些欲念之物冲出城去的话,定会引诱人心中的黑暗,时到天下正道必会受其影响,若天下大乱,恐是连天庭都会震动。   而烛龙为上古神话中的创世之神,是人面蛇身,赤红肤色,身长千里,睁开眼就为白昼,闭上眼则为夜晚,吸气为冬天,呼气为夏天,又能呼风唤雨,不喝水不进食,不睡觉也不休息。   烛龙之焰上是这世上最精纯的火焰,比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还要强三万分。   而这等上古神话中的生物早已灭绝了……   “烛龙吗?”月见微微一思,才道:“我曾见一位上神养着一颗烛龙之蛋,只是许多年不见,也不知这蛋孵化了没有?”   虽然只是烛龙之蛋,却也是有希望的,其他人面上皆露喜色。   月见郑重承诺:“等我办我的事,就去看看那位上神。”   兰兮和未絮对望了一眼,道:“不知姑姑有何事急办?”   “我要去宛丘,兰兮可知宛丘的具体位置?”   虽知宛丘应是在准宁,但具体在什么地方他们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姑姑要去宛丘做什么?”   兰兮这话刚一问出口就觉不妥,回家还需要理由么?便道:“宛丘现在由大姑姑统领,想来她是十分欢迎姑姑回归,但是从这里去宛丘必须经过火树银花城。” ☆、火树银花不夜城   火树银花不夜天。   天边一抹淡红的云霞慢慢消失在山峦之后。   云蒸霞蔚的天空,嫣红,金橙,浅蓝,靛蓝,深蓝……   天空中过渡着华美的颜色,远远地,几道人影,兀自飞驰在熏暖的夕阳中。   “快了!就在那山谷之间,只要太阳落山,火树银花城便会显露出来了!”   兰兮掀开颊边飞扬的黑发,高兴的唤出声来,表情是难有兴奋。   “啊!火树银花城啊……”   被月见御剑轻托着飞行在半空之中的无渊声音中有说不出的期待和趣味。   “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城?”   “城中都是些妖魔鬼怪居多也有能人异士混入其中……是相安无事的,逢五之日便大开城门,欢迎各方商客相互交易各取所需……”兰兮笑了笑下,“是一个很繁华的城……”   月见垂声对无渊问道:“你想逛逛,或者,只是路过一下?”   无渊为难:“只怕时间不够……”   未絮却道:“火树银花城天黑之后四处城门开半个时辰,天亮之前提又是四处城门开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他们有一夜的时间逛逛,不逛也出不去。   “何况城中是不少稀世珍品,定不会让两位失望的……”   无渊点头:“那倒是要见识一番。”   ***   “嘭—!”   骤然之间,如墨的夜空中突兀绽放万点璀璨的华光。   “嘭—!”   “嘭—!”   更多的烟花在空中飞绽,朱红色、亮紫色、孔雀绿、宝石蓝……   让人目不暇接。   …   缤纷绚丽,美轮美奂。   “哇!!”   面庞上笼罩着流水般浮动的七色流光,月见与兰兮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无渊望着月见童趣十足的脸,暗道:想不到她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兰兮好奇的问道:“姑姑没见过烟花吗?”   月见摇了摇头,有些不自在:“有在书上看到过,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   “噢”的一声,兰兮表示理解,又道:“可是这种场面不论看几次都很激动!”   未絮适当的替兰兮表达一下看法:“百看不厌。”   “对对对!”兰兮猛点头,又对月见道:“我就说过,这里很繁华的!”   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不断飞驰,而城心湖中的倒映着七彩色就空中的相互应。   各色的妖魔鬼怪就在身边兀自飞行。透明的身躯、诡谲的长相、夸张而鲜艳的服饰、如同一盏盏闪烁在夜空中奇形怪状的灯笼,从四处张望的无渊身边幽然飘过。   “呵呵!”的笑声,一顶雪色的飞轿,披拂的纱帘浸透脉脉白兰花的清香,轿帘被风微微吹起,偶见一抹倩影用粉白色的纱遮住鲜红小巧的口,嗤嗤地笑出了声。   无渊心中顿时有异样的感觉。   回过头,目送那飘飘的人被轿子带到遥远的天际,正欲回头时,数十顶五颜六色的飞轿,行云流水般呼啸滑过。   那是一些盛装的女鬼,纤眉皓目,扑满胭脂的脸上点缀着彩色光纸、云母片和花钿,如同一颗颗闪烁不停的星屑。   “不要再东张西望啦,你没看见她已经飞远了吗?”   月见纤细的手指在无渊的肩上轻轻一托,璀璨晶莹的金色华光骤然间拢绕周身,如同无数只振翅欲飞的金色蝴蝶。   是灵蝶,以前的嫣儿是说灵蝶是不实用的东西。   “跟紧我吧!”   清澈的眸中浮动着流水浮灯缱绻的柔光,月见向前飞跃数步,语中带微恼,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在恼什么,只是无渊看别的女人,她就是……就是心里不舒服。   “不然……不然再走丢了,我可不寻你。”   “嗯。”   渊无点点头,有灵蝶相助飞行,如同在深紫色的海洋中游泳一般。   天空中四处悬浮着光怪陆离,五颜六色的影子……   “月见。”出声叫住她,无渊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逛?”   “不知道。”月见回答的很干脆,又道:“我们还是问一下兰兮和未絮吧,他们对这里熟……”   只是一个不注意兰兮和未絮早就不见了踪影……   走散了!   “呃!”无渊也十分尴尬,小声道:“我们都不认识路。”   突见一顶紫红色的轿子,飘飘悠悠地停在月见身前。   “为新来的先生姑娘们带路,是我们的职责,两位请上轿吧。”   是轿子在说话吗?无渊看的疑惑,毕竟有太子长琴的经历摆在那儿,说不上有多吃惊,而月见更是不以为然。   说话间,紫红色的轿帘无声掀开,露出里面馥郁的暖红色软垫。   “客官,想去哪里?”   无渊的目光看向月见:“我们去哪里?”   月见看起来兴致勃勃:“即然要逛,当然就要去人最多的地方。”   罢说,月见率先坐入轿中,无渊紧跟其后。   “好嘞,白玉琴楼,走起!” ☆、伏羲琴   “好嘞,白玉琴楼,走起!”   紫红色的轿鬼先是哟喝一声,然后疾驰在呼啸的夜风之中,旁若无鬼地拔高,再拔高,横冲直撞间,骤然飞驰在一抹巨大的银月之下。   无渊从容的坐着,月见微微披开的紫色窗帘,集市上流泻的灯火,汇聚成璀璨绚烂的河流,遥远得如同朦胧的光点。   很漂亮,仿佛是真的一般。   月见突道:“明明是些由邪恶与阴暗滋生的妖魔鬼怪,可是在此处此地他们却显的意外的和平安乐。”   无渊也慢慢的掀开帘间,外面的妖魔鬼怪真是各的特色啊!   天空中四处悬浮着光怪陆离,五颜六色的影子,一个巨大的青色妖怪浮在前方;无渊的视线中正对着一个色彩夸张的狮子头,火红的眼睛,亮蓝与金紫罗织的暗纹遍布深绿色的面庞……   无渊先是被吓了一大跳!   看着那喷火的血盆大口竟吐出人话来了。   “先生好!”   无渊顿时心情复杂,不知怎么就接话了:“你、你好。”   真是很有礼貌的对话,那只绿色鬼打了招呼后就这么飘走了。   深紫色的夜空之中,无数道鲜艳鬼魅的身影,从那周身泛着点点金色星屑的人身边呼啸而过,亮红色的灯笼,夜风中闪烁不停的缤纷灯火,伴着地面集市上喧哗热闹的响声,吵吵嚷嚷地混作一团。   鬼轿飞得这么高,还是有无数只透明半透明的鬼魂,呼啸着跃过轿子两旁纱帘披拂的轩窗。   无渊叹到:“这里的鬼都十分平和。”   月见若有所思,直觉道:“平和的不寻常。”   紫色的帘再度掀开,露出上下浮动的墨色车辇。   “嗖”的一声,轿子鬼一个急刹车,眼看无渊就要被弹了出去了,月见迅速抓着无渊一只手,借着惯性飞出鬼轿,两人稳稳的落铺着猩红地毯的赤金色台阶上。   “客官,到了,我去接别的鬼啦!”   说话间,紫红色的轿子再度飘拂在半空之中,倏忽一声消失不见。   无渊一个转身,视线刚刚中落进“白玉琴楼”四个流光璀璨的大字,银铃般欢快的笑声从四方不断有涌入耳中。   有十几个衣着鲜艳的女鬼,两两三三的从无渊的身旁说笑着经过,而她们面容……   奇形怪状,凹凸不平,獠牙呲立,眼大如鼓……   好丑啊!!!   月见见他吃不消的表情,便打趣的问道:“雪轿子里的女鬼比她们好看不成?”   无渊认真有看她了一看,她怎么还记得雪轿的事儿?莫不是在吃醋?有此想法的他心情甚好。   “进来坐啊!!我们这里有最美味的食物,最醇香的佳酿,最纷繁的乐声,为美丽的舞蹈……”   一只长着鹦鹉脸,头上插着艳红色牡丹花的女鬼;一只额上长着大泡泡,颜面菜色如纸的女鬼,嘟着两片肥厚鲜红的嘴唇在门白玉琴楼门尽情的吆喝着,若是不看她们的脸,还真以为是站在青楼门前呢。   “真的要进去吗?”   门口这两个都长的这么寒碜,恐怕里面的更吓人,他倒不是害怕了,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何苦为难自己看一些不入目的东西呢?   “若我一定要进去看看呢?”月见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坚定。   无渊有些疑惑:“为什么一定要进去?”   为什么?月见单手拖着下巴犹豫了一阵。   “白玉琴楼呀~”月见的声音带着不明的语气和气息:“说到白玉做成的琴,你会想到什么?”   白玉做成的琴,难道是……   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你觉着兰兮和未絮会无缘无故带我们来这里吗?”月见微微一笑:“也许路过只是理由之一吧。”   可是那琴怎么流落于此地?   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不论如何,我都想进去看看。”   鲜艳夸张的大灯笼挂在白玉琴楼各处,间夹或点缀着幽幽漂浮的孔明灯,闪烁的烛火映出七色的流光,将楼内照的如白昼一楼   楼中央一个铺着赤色地毯的巨大舞台,舞台上垂无数的红纱若隐若现,一盆盆奇异纷繁的鲜花摆放在舞台四周,幽绿的藤蔓滋生漫长,每当有鬼接近时,巨大的花苞便会突兀绽开,馥郁的浓香飘摇在华光璀璨的夜空之中。   舞台之下是三层观从席,是一圈又一圈的宾客,有男有女,有人有鬼,有怪有妖。   欢欢乐乐,热热闹闹。   “姑姑,长琴先生,这里!这里!”   远远的就看见兰兮在对他们招手,月见欣然。   对着这欢腾喜庆的白玉琴楼,月见有一种很茫然的感觉,她虽然对这白玉琴楼感兴趣,但是总有一种一步一步踏进陷阱的感觉。   四个坐定,白玉琴楼的鬼小二立刻来招待。   “四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月见转看着鬼小二,露出了渗人的笑意,恶作剧一般有吐出一道道菜名儿:“醋溜人肉片,清蒸人脑花,凉拌人爪……”   闻言,同桌的三位脸色都变了。   知道月见只是在开玩笑,无渊依旧低头低声对月见打趣:“想不到你口味这么重。”   月见听到却不以为意。   倒是听到月见报菜名儿的鬼小二脸都气绿了,半晌才愤怒道:“我们白玉琴楼可是正经的酒楼,不干那违法的事儿,客官请自重。”   鬼小二的那小表情活生生像是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少女。   “没有吗?”深表遗憾的表情,月见又问道:“那你们这正经酒楼里有什么招牌菜?”   鬼小二表情还是有些委屈,不是很热情的推荐:“有百鸟朝凤……”   月见眼睛亮了:“真是凤凰肉?”   鬼小二瘪了瘪嘴:“是土人参雕出的凤凰。”   月见好奇:“什么是土人参?”   无渊连忙解释:“是萝卜。”   用萝卜雕出的凤凰么?好像还不错。   “那就来一盘。”   但四个人吃一盘菜?   “小店还有金玉满堂……”   “那是什么?”   “玉米粒、花生米、芹菜粒、杏仁……”   “还有呢?”   “平平安安。”   “是苹果吧?”   “客官您真聪明。”   “没有肉菜吗?”   “……客官,你说笑了。”鬼小二哼哼了两声:“火树银花城中只卖素食。”   月见神情一顿,大叹道:“如今妖魔鬼怪都吃素了啊!这思想觉悟真高。”   可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无渊暗皱眉头,这些妖魔鬼怪们生长在黑暗之中,心中阴暗,憎恨人类,在它们的眼中人类大概就是上好的补品、食物,不但味道好,吃了之后不但可以美容养颜,更能增强妖力……所以妖魔鬼怪吃人之事屡见不鲜。   而这里的妖魔鬼怪竟然不吃人,甚至连动物都不吃,真是太奇怪了。   无渊小声对月见道:“此处有异。”   月见点了点头,开始也只是心中有疑,后来通过点菜来试探了一下,这里的妖魔鬼怪友好的不像话,太违背常理了。   随便点了几样素菜,一壶酒,坐在月见对面的兰兮和未絮显的局促不安。   轻饮了一杯果酒,月见老身在在的看着眼前这两位,这才慢慢的才口了:“说吧,将我们诳到火树银花城来是要干什么?”   兰兮心下一惊,不曾想自己的心思竟这么轻易的被人看透了,但嘴上仍是吱吱唔唔:“这、这……嗯……”   月见轻轻掷下一语:“与伏羲琴有关?”   这下连未絮也叹道:“韩姑娘真是聪明得厉害。”   而月见的思路无渊是理解了几分。   “伏羲琴琴身是由晶莹剔透的白玉制成,又名伏羲白玉琴,所以十分契合这白玉琴楼这名字,这倒不算什么,这世上的白玉为琴虽不多,但也不是只有一把。重要的是……”无渊语气一顿,这才道:“重要的是伏羲费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拥有能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祕力量,这一城的鬼怪怕是受到伏羲琴的影响才会表现的这么异常。”   兰兮与未絮对看一眼,心中了然。   “请姑姑帮我们拿伏羲琴。”   “嗯?”月见侧目:“终于肯说实话了?”   兰兮微羞的点了点头:“天罪城比这里更需要伏羲琴。”   想天罪城那一城骚动不安长生不死的魔魅们,再看看火树银花城的鬼怪们,孰轻孰重月见心中自有分晓。   “怎么拿?想必你们也试过了,为何失败了?”   “那伏羲琴有些灵识,它自愿留在此处,只寻得有缘人才愿意走。”未絮轻道。   “有缘人吗?”无渊轻笑着问道:“怎样才算是有缘人?”   兰兮闷闷道:“那得试了才知道。”   “怎么试?”月见也是好奇。   “今天是寒衣节。”兰兮又道:“每年的寒衣节伏羲琴就会出现在那个垂满红纱的舞台之上,无论人与鬼,只要能奏响伏羲琴着便是琴的新主人。”   无渊看着舞台之上,隐隐可见一莹白之物,那就是伏羲琴吗?与当年的凤来琴齐名,不!甚至比凤来琴更胜一筹。但如今它是有灵无主之物,他是残破缺魂之身,真够让人唏嘘的。   无渊问道:“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奏响吗?”   “无人。”兰兮补充道:“自从伏羲琴出现在这里便没有人能奏响它,寒衣节过了一次又一次,没有人能成为它的主人。”   月见暗暗思索着:伏羲琴现世难道宛丘那边没的动作吗?需知这伏羲琴是伏羲大神所有,伏羲大神属于宛丘女祸一族,而伏羲琴也自当属于宛丘女祸一族,兰兮的出现只是为天罪城来讨伏羲琴,兰兮即然不能代表女祸一族,那么女祸一族怎会让伏羲琴流落于人间呢!   或者说,他们坐在这里,那么猜一猜有多少人在监视他们……   月见微微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血统越纯的女祸族后人们之间的感应越发的强烈。   或许不用去宛丘便能确定她祀嬛的身份了。   兰兮突有不安,未絮也感觉到了。   月见轻轻一笑,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在二楼。”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着淡青纱裙的侍女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们家主人有请。”   果然来了。   兰兮言止再三,才道:“应该是大姑姑的人,我有些怕,就不上去了。”   怕?   月见的目光在兰兮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才点头让她留下。   未絮自然陪兰兮留下,无渊有些犹豫不决。他应该陪月见上去的,可以他现在容貌与太子长琴相差不远,女祸族认识太子长琴的人可不少,若是认出他来可是会惹大麻烦的。   若他不陪月见上去的话,他又放心不下,生怕又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他更想知道月见为何要去宛丘,去宛丘做什么。   不弄清楚她去宛丘的原因,他心中就好像埋着一根刺一样。   罢了,罢了!既然放心不下,那就随她去吧,反正天底下面容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他死不承认就行。   默默的跟在青衣侍女身后,上了二楼,停在一扇雕刻着牡丹的雕花木门前。   倏忽雕花木门‘哗’一声无人自开。   袅袅婷婷的八个侍女无声无息在金碧辉煌的雅间中一字排开,屈身行礼。   “欢迎贵客!”   无渊月见神色如常的被夹道欢迎,心里却狠狠吐槽着。   难得遇到如此排场,又爱显摆的人……   拨轴调试琴弦的响声,五彩斑斓的食盘落在云母质地的圆桌上。   “贵客,坐这里——”   侍女们安排着,让他们坐在软绵绵的靠垫上。一个拿起乐器演奏,另外两个奉上醇香的温酒,白纱帘垂下,外面有四名侍女在曼舞……   “铮叮——”   婉转的乐声,飘飘悠悠地绕梁不绝。   颤颤巍巍,飘飘悠悠,好不真实,隔着纱帘更有一种朦胧之美。   丝竹乱耳,美人环绕,美酒醉人,这种情况依稀好像有过……   呃!那一夜在画舫上也是这种情况。   月见小声对无渊道:“我感觉我好像进青楼了……”   无渊听这话正觉有趣,又见青衣侍女撩开内室的珠帘,人未见先闻语声,几分调笑之意:“七丫头也去过青楼么?”   语落人现。   那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身体纤美,一双凤眼灵动,挺鼻梁,薄唇,眉头浓黑。八宝牡丹垂云髻,斜插一只龙戏珠步摇,身着天青云丝襦袄,百折柳叶碎花裙,外衫银雪绣雪凤罩衣。   恣意、潇洒、美艳。   月见愣愣的看着这女人,暗道:这样的女人若是见过,应该是不忘的,感觉上应该见过她,应该认识她,可她偏偏想不起来他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什么地方见过……    ☆、求婚   竟是她……   无渊心中大喊糟糕,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认为认识太子长琴的人应该都死的差不多了,可谁想这么容易就撞上一个,他是走霉运了吗?真希望她别认出他来。   无渊心中一边祈祷,一边默默的降低存在感。   那华衣女子满心满眼都是月见,根本就没有顾及到无渊。   而月见这边正好无渊是相反的,明明认识却不记得,这种感觉真糟。   “你是……”月见不好意思道:“我不记得你是谁了。”   华衣女子听见月见这话,笑容僵住了,一阵缓和,这才不至于尴尬,她朝月见慢慢走来:“我是你的长姐,现在的你是转世重生,不记的我也在情理之中……”   长姐?   月见表情懵懂,依稀记得她的名字……   “凤妘!”月见脱口而出,从小时起她的脑中总会冒出一些奇怪的记忆,而这段时间越发的明显了。   无渊略微有些惊讶,她竟然记的前世之事,但为何又不认识他呢?   华衣女子表情欣喜,又连忙点头:“我是凤妘,七丫头果然记得姐姐。”   凤妘是娲皇与伏羲大神的第一个女儿,是嫣儿的长姐。   二公主凤默嫁于龙族睚眦下落不明,七公主凤嫣殁在伏羲深渊,九公主凤宓身陷魔族,而一直不出色的长公主凤妘也终于掌管女祸族了。   往事种种不可追也,而月见面对喜极而泣的凤妘显然有些吃不消,无渊自然不会阻止这场姐妹相认的场景。   但是咱们是不是该言归正传说说伏羲琴的事儿了。   “伏羲琴的事儿先搁一边,只是……”凤妘神色凝重的打量着月见,眼神是沉着与探究。   月见被她看的好不自在,不由得随着她的眼光观视着自己,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长琴也随着凤妘的目光紧张起来,月见身上的确是不对劲的地方,他是有所察觉的,只是他觉那是转世重生原故,所以并不的深究,如今果然是大问题吗?   凤妘盯着月见的眼睛一字一字问的清清楚楚:“七丫头,你的身体呢?”   随着这一问,月见的瞳孔慢慢的放大,那种灵魂深处的恐惧,不想面对的恐惧一下子被挖出来了。   “身体?什么身体?”月见故做镇静的反问,几个字似乎在拷问她的内心一般,镇静什么的都是假象……   “我的身体呢?我的身体呢?”   月见慌乱了,有事儿不是就忘就能忘的,有些事虽然忘记了但并不能代表它不存在。   她的身体在……   在哪里?   她一直都是自信的,神采飞扬的,在她的观念里没有什么武力解决不了的事,如果真的武力解决不了,那么就武力+法力。   惊恐、失落、不安,还有畏惧……这样的月见那怕是嫣儿也不有过这种表情   无渊连忙将月见按回椅子上,捧着一杯茶到月见面前,温和道:“平静下来,不要吓我好不好?等喝完这杯茶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月见愣愣的接过那杯茶,呆呆的喝了一口,无渊的话似有安人心魂的作用,温茶入口,脑中的思绪杂乱,她好好的将思绪理清才行。   这时凤妘当然也注意到无渊了,她和太子长琴见过几次面,虽是兄妹有名份,但毕竟男女有别,私下躲着不能见面,就算在正式场合,见了面也是低着头,不能看对方的脸,更没有说过话。所以她并不算真正的认识太子长琴,何况与太子长琴容貌有异的长琴无渊。   如今凤妘的眼中长琴无渊只是一个关心妹妹的男人,只是接下的话题太过辛秘,一个凡人怕是接受不了,或者应该让他回避才对。   月见一直抓着无渊的手,好像这样就能让她感觉安全一样。   幼年的事情她一直有印象的,她是从那个又黑又冷又寂寞的地方逃出来的……   然后她就被乌蒙灵谷的巫祝大人捡回去了。   月见双眼一闭,瘫在椅子上,心绪平静了许多,只是声音听不来半点情绪,如一个扯线木偶一般。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没有身体,只有灵魂。”   “……从来没有人发现,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说忘记了。”   “……和正常人生活在一起,一点一点的长大,我都忘记我是不正常的……”   “……是我欺骗了所有的人,也骗了自己。”   声音平平仄仄,温柔,不刺耳,没有自怨自怜的情绪。   “我的灵魂突然就变成了婴儿,就这样重活了一世。”   “现在的我,应该算了生魂吧!”   和那时的东方秀一样。   “身体在哪里?我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在一个我深恶痛绝的地方,所以就算是灵魂离体,当时的我也想逃离那个地方。”   她不知道她说清楚了没有,但她知道她说了自己想说的,说完了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许多事也想明白了。   并不是她生来就天赋异禀武功法力高强,而是曾经的‘她’认真的什么都学过。   被她抛弃的‘她’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笑……   莫名的就想笑,她人生就好像一个笑话一样,不是恶意的但却骗了所有的人。   义母、小休宁、还有族人们知道她骗了他们之后会怎么呢?   伤心、失望、还是生气愤怒呢?   笑的悲伤,透着凄凉。   笑完了,可是她不知如何是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伸手抹掉眼角溢出来的眼泪,无渊将她的左手握的紧紧的,生硬硬的疼。   这疼将她从自我的情绪中拉了回来,突然不知怎么说了,突然就想拭探什么。   月见轻启唇角,低声询问:“无渊,若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了,你还愿意以我为友吗?”   闻言,无渊的眉头闻不可及的皱了一下,几次渡魂,总是以别人的身份活着……   ——若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了,你还愿意以我为友吗?   这是他最想问她的问题。   迎上月见可怜惜惜又期待的目光,印象中的她好像从没有如此懦弱过,如今被她需要的感觉还真不错。   无渊没有说什么,只是执起月见的双手交叠着放于掌心,她的手修长有力,指腹处的些茧,一看就知道是握剑人的手。   一双大手包着一双小手,虽然有些失礼,但是他就是这么安慰她的,而她也习惯被他如此对待了。   月见张口欲言:“你……”   “嘘……别说话。”   无渊温言,莞尔一笑,真是胜过千言万语,轻轻的起身,慢慢的将坐着的她柔柔的揽进怀里。   她是清醒着的,他不再偷偷摸摸的,此刻她和他是这么近,近到灵魂都产生了共鸣之感   他很高兴。   无渊低语温柔,在她耳边轻吟:“想要伏羲琴吗?”   月见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这么说,这又关伏羲琴什么事儿。   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鼻尖,吸着对方的气息,无渊软言带着蛊惑:“我以伏羲琴为聘娶你可好?”   月见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语……   无渊轻笑着,轻轻脆脆的再说了一次:“我以伏羲琴为聘娶你可好?”   月见依旧呆呆的望着他,他是说娶她……她没有听错!   细细思索,慢慢的消化,竟有些淡淡的欢喜。   舍不得拒绝,接受的理由却不够,她想她是心悦于他,但是却还不到爱他嫁他的地步,徜若再多给她一点时间的话,她也许会,会……爱上他吧。   这么一想,月见的脸‘噌’的一下红透了。   近在咫尺的容颜泛着微微的桃花之色,娇艳欲滴,这是她对他从不曾有过的表情,是妩媚,是娇羞。   感觉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并非对他对他全然的无情,无渊欣喜非常。   前世他们之间最大的间隔便是兄妹的名份和兄妹之情,他自卑,他怕表明心迹之后,他们连兄妹都做不成。   而今世他们只是朋友,他终于大胆跨过了友情这道线,而她也没有拒绝他。   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突然感觉前途不再昏暗不明,有她便鸟语花香。   “我会努力对你好,努力的让你爱我。”   这是他的誓言。   面对无渊的情深月见一时茫然,想拒绝,可是她有一种感觉,若是拒绝了他,她一定会后悔。   “我、我……”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这世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这般对她好的人了。   “现在……别说话。”无渊温柔的声似有无限大的包容,深深的看入她的眼中,她的心意,她的疑虑,他都明白:“你需要考虑的时间,所以,等我拿到伏羲琴在说,好吗?”    ☆、白玉   伏羲琴是伏羲大神所有之物,伏羲大神是女娲的第一首领,后因长年在不周山看护天柱使伏羲琴丢失,以至流落人间。   伏羲琴法力强大,却没有杀伤力,有疗愈的功能,治疗得却只是万物心中的伤痕。   是心灵治疗师一般的存在,是化解黑暗与戾气的存在,是能让万物光明温暖的存在。   伏羲琴虽然远胜凤来琴,但伏羲琴丢失时久,若不然怎也轮不到凤来琴被女娲引魂。   同样是琴,伏羲琴虽有灵,却也只是灵气,择主的灵气,而不是自我独立思考独立行动的灵魂。   据《天道万物》上记载,伏羲琴身长三尺,周身莹白如玉,五彩光辉四射,是由女娲补天的五彩石中得来;身体雕有八卦图案,则是伏羲大神的代表;琴有五弦,皆是天君丝所制。   看无渊的眼中,伏羲琴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说实话,他以前没见过,现在……   正厅里坐着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偶尔掺杂着几个能人异士,正厅中间的舞台之上,红纱低垂,红纱之中似有人影。   许是拭了多年没有人能带走这伏羲琴,所以众人都放弃了,而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看看总是好的,想看看能得到这东西的人物是什么样子的,好与之比较一二。   所以看们今天都聚在这里,想看看琴的主人,但想看到试琴失败人更多些。   试琴成功着,那是试琴失败的人会酸溜溜的;同是失败者的他们会互相嘲笑彼此;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无渊直径的走向舞台,撩起红纱,慢慢的走了进去。   观众台下窃窃私语。   “嘿,又有一个。”   “这是今天第四十九个了。”   “还不是一样会是失败,呵呵。”   “……”   几乎是进入那红纱中的一瞬间,外面一切的声音都被隔绝了。   红纱飘摇,层层又叠叠,撩开这一幕幕,好似慢慢的走到灵魂深处一般。   这里和外面是不同的世界。   “你来了。”   突有声音入耳,只见琴架前坐着一名女子。   近走细看,无渊着实吃了一惊。   那眉,那眼,那容貌,简直就是嫣儿……   无渊痴痴的看着这容貌,月见的容貌已经与嫣儿有七八成像,而这女子却有十成十。   可是他的月见,他的嫣儿还在楼上呢。   还有,不管中嫣儿或者是月见都不可能身穿白衣,都不可能这么乖巧端正的坐在那里,都不可能有这么温柔的表情……   无渊伸出手,手掌捂着自己的双眼,笑了。   笑的很淡,很轻,却透着一股子邪气。   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咏叹调:“伏羲琴果然擅于操控人心呀!”   那女子或者说是伏羲琴并没有被人看穿的恼羞成怒,反而优雅的站了起来。   身着羽衣纹银丝八卦图案,身姿停停袅袅,走时如若柳扶风,乌了盘云髻如山峦一般重重叠叠,复杂繁丽,发上的钗环也不是一般的多,走动起来叮叮当当,真是风情万种。   “伏羲琴是外人以主人之名对我的称呼,而我的名字唤作‘白玉’,我允你称我为白玉。”   无渊直道:“想不到你竟然也化出了灵魂。”   白玉仰头望着无渊,眼中有些炙热:“我之灵魂微弱,只是你我属同类,所以感应更强些,所以你才能看到我化做人形的样子。”   原来是为个样子,无渊又道:“你为何要用她的脸?”   “谁的脸?祀嬛大人的脸么?”白玉讽刺一般的轻笑着:“我现在的样子,便是你现在心中所想。”   她能操纵人心,她亦明白人心所想,更明白人性的弱点,更知道无渊想要什么。   他心中所想唯嫣儿一人罢了,那是他的缘、他的劫、他的魔障。   不由自的,目光便落在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上,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那个刻入身心,深到灵魂的爱恋,他想他这生生世世都陷进去了,拔不出来了。   “这两千年来,你过的好吗?”   无渊耳中闻语,目光呆呆的落在那张脸上,有她这一句话,他这些年受的苦好似都被没抹平了。   “长琴兄长可是喜欢我?”   是的,喜欢,许许多多的喜欢,然后成了浓浓的爱。   “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永远吗?无渊的表情人痴迷而幸福,嘴角涌动着淡淡的笑意。   “想、想永远在一起。”   轻轻的娇笑之声,白玉慢慢的靠近无渊,双手轻轻的勾着他的脖子,她清楚的知道他逃不出这张脸,她也清楚的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渴望,或者说是欲、望……   心知他中了自己的幻术,白玉更是得意,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朱唇贴在他的耳边,低声挑逗着:“爱我吗?想要我吗?”   无渊‘噌’的一下就不争气的脸红了,羞涩极了。   “想占有我吗?想跟我合为一体吗?”   合、为、一、体!   原来这才是她想要的。   突地眸色一亮,无渊知道对方的目的,同时感叹这场戏也算是演完了。   白玉只觉的双臂一痛,她就像是垃圾一般的被扒开,然后扔在地上。   无渊慢慢的蹲看地上,这次他神质清楚的注视那白玉的那张脸,语中带着淡淡的遗憾:“想不到堂堂的伏羲琴也沦落到今天这种可悲的地步了。”   白玉脸上全是狰狞,论控制人心,她是上古神器,没有人能比上她的手段。   “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无渊笑了笑,语中允满了藐视:“我一直都清醒着,你不该拿嫣儿来诱惑我。这梦太美了,所以才不真实。”   “你……”白玉的眼中冒着怒火,恨不得生啖他之肉,还差一步她就能化出灵魂了,还差一步,她就可以为自己做主了,就差一步……   “别用嫣儿的脸这么恨我,不然……”无渊的声音意外的温柔,却非常的诡异,手指轻轻的抚着白玉的脸:“不然我会伤心的。”   话语刚,白玉一时反应不急只觉脸上一痛,无渊的手指用力的从她的脸上划了下去……   一声惨叫,白玉捂着脸颊,在地上一个打滚,离无渊远远的,目光中露出深深的惧意。   她的本体是一块白玉,脸上的伤不会流血,但是一定会留下一道很明显的刮痕。   “离我那么远我们还怎么淡话?”无渊轻笑着,像一只温和的兔子,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表情。又慢慢的靠近白玉。   白玉本能的感觉这是个可怕的人,他能在伤人或是杀人的同时挂着温柔的表情,仿佛伤害别人是他做的一件非常温柔的事儿。   “你、你别过来,别!”   “你刚才可不是这般说,你说你要跟我合为一体的。”无渊轻轻的捏着白玉的下巴,让白玉伤着的脸颊露了出来。   果然只是一道银白色的伤痕。   “我、我……”因为害怕白玉的声音都结巴了起来:“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的意思吃了我的残魂,来完整你自己,所谓的合二为一便是如此吗?”无渊的声音依旧的温柔,却透着鄙视:“身为伏羲琴,你连完整的琴灵都化不出来,真是可悲啊。”   似乎被踩到痛处,白玉狠狠的挣脱出无渊的钳制,大吼道:“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若无女娲引魂,你也不过是把破琴罢了,可笑的是你竟然还肖想祀嬛大人……”   无渊瞬间失去了笑意,掀掉那张假面具的脸让人不寒而颤。   白玉依旧不知死活:“这张冷脸比那个虚伪的脸好看太多了,若是祀嬛大人知道你真实的样子,你猜她会不会痛恨你欺骗她呢?”   无渊厉声道:“闭嘴!”   “你瞧瞧这满屋子的妖怪鬼怪可觉的羡慕?”白玉犀利:“他们虽最低等的鬼怪,但是他们有完整的灵魂,他们可以做的了自己的主,他们可以去投胎,可是我们呢……”   地府不会收不完整的灵魂,若非魂飞魄散,那么他们就会一直在这个世界游荡着……   “为了活在这个世间上,你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吧?祀嬛大人不知道吧?”   无渊的表情却是有些动摇了,白玉说的每一字都深深的铬进了他的心里。   “你不是想和祀嬛大人在一起吗?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提议呢?”白玉又展开了她的攻心模式,语言是最能操控人心的厉器:“我们两个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而强大的灵魂,我们有伏羲琴为身,这样才能永远的活下去,然后做想做的事……” ☆、回家   “我们两个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而强大的灵魂,我们有伏羲琴为身,这样才能永远的活下去,然后做想做的事……只要我们两个合在一起,这样才是最完美的。”   无渊看似无几分被她说动了……   完整的灵魂……   长久的活下去……   还的嫣儿……   这些都是他梦寐以求的。   那蛊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和我合为一体吧!   四周八方都传来同样的声音……   和我合为一体吧!   这声音让他无法思考,只觉的烦乱,头痛,只想马上离开这里,但是他还想拿了伏羲琴向月见提亲的……   月见、嫣儿……   他竟然放月见与凤妘相处,感觉有些不妙,是他大意。   无渊心中一急,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好似入不了他的耳了。   合为一体吗?   无渊定定的问道:“合为一体就成了一人,那么身体与灵魂又是谁呢?又由谁做主呢?”   此语一出四周的声音突然间就没有了。   “说是合为一体,其实是你吞噬了我的灵魂归为己用吧?”无渊平平淡淡道:“一身双魂的事儿,就算共存,你以为我会允许你和我用一个身体去爱嫣儿吗?”   男人可怕的占有欲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做一件聘礼吧!”   立场再一次反转,被看清真实目地和失尽底牌的白玉再次成为弱势的一方。   想让她乖乖的做礼物?   怎么可能。   “我不会跟你走,更不会认你为主的。”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   白玉瑟瑟发抖。   “听说过断弦之音么?”无渊轻声道:“琴弦在崩断的那一瞬间,也会发出声音的。”   “听说只要能弹响你,便是你的主人了……”   ***   “看的出来他喜欢你,但是你喜欢他么?”   面对凤妘的寻问,月见只是害羞的点了点头:“我想我是有点喜欢他的。”   相处这么些时间,他对她极尽的温柔与照顾,她不是不知道,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呢!   凤妘微微皱眉,她和嫣儿的感情并不深,当年身为祀嬛的嫣儿并不是她们这些公主能亲近的。   还没有做祀嬛的嫣儿……   凤妘突然想起还没有做祀嬛的嫣儿。   ——长姐,母亲她不喜欢嫣儿,她只喜欢九妹,她只关心九妹,为什么?难道因为九妹长的好看吗?可是嫣儿也想要母亲疼,想要母亲抱抱。   后来呢?   后来嫣儿不再哭了,她总是看见嫣儿习武的身影,再后来嫣儿当了祀嬛,总是不见身影,听说嫣儿与太子长琴走的近些,最后便得到嫣儿去修补伏羲深渊的消息。   她们姐妹有两千几百多年都没见面了。   今天终于见面了,开始的却是沉重的话题。   “你身为咱们女娲族的祀嬛必须守身如玉,不能成亲的。”   祀嬛竟然有这种变态的规定,义母和族人们知道么?月见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凤妘所说的话,看见凤妘的表情正经,才感觉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也许义母并不知道祀嬛有守身如这项奇怪的规定……对!义母一定不知道。   月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事真的不能超过范畴。   “如果一生都在孤孤单单的话,那么我不做祀嬛了。”   凤妘的表情平静无波,嫣儿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内。   “没想到你为了那个叫无渊的人放弃祀嬛之位……”   “即使没有无渊我也会放弃祀嬛之位,因为我不想孤独一人。”月见的脸庞闪着柔和光芒:“将来的话,我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凤妘被月见说的一愣一愣的,当年的嫣儿也是这般的重视亲情,拼命想得到父君和母皇的关爱,最后却被母皇送上祀嬛之位的。   求不得的东西,她是打算自己创造吗?   凤妘竟有些欣慰,可是……   “祀嬛可不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嫣儿,你任祀嬛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吗?没有母皇的旨意,你这一辈子都是祀嬛……”   月见坚定:“可……可、可我并不是你口中嫣儿,我是韩月见,我是乌蒙灵谷长大的韩月见,我有自己的人生,我要自己掌握这一切。”   “你就是嫣儿,嫣儿就是韩月见,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你自认为你是韩月见就是在逃避,难道你不想找回你的身体了?”   逃避吗?就让她避的远远的好了,能避一天她就做一天的韩月见。   “找回身体的话,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那它呢?”凤妘迅速撩起月见的左袖,左手臂上的似鹰的图案闯入眼帘,凤妘低声问道:“它对你忠心耿耿,它因你也落的身体和灵魂分离的下场,难得你也忍心这般的对它?”   月见直直的盯着她手臂上的图藤,从她有忆记的时候这个图藤便存在,她知道这个图藤的名字叫做鲲鹏。   信奉娲皇的各个部落都在流传,有这个鲲鹏图藤的人是女娲族的祀嬛,她从小便知她是要做祀嬛的,她被众人寄予厚望,那是她的使命,如今却……   她突然不敢面对对她寄予厚是你望人。   “你真的不想做祀嬛吗?”凤妘微微退了一步:“我觉的你应该认真的考虑一下……”   “至于,你怕你不是你了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人是由灵魂主宰的,身体说重点就是人活在这个世上的凭证,说轻点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你还能任它左右不成?”   这话也好像不无道理……   “我也不逼你了,你先回去想想……若你愿意做祀嬛,你就来宛丘找我,若你不愿意的话谁也逼不了你。”凤妘轻叹一声:“我还是先帮你找到你的身体吧……”   没有身体,是生魂的她也活了好多年了,身体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一直没有身体,如果一直以生魂的状态活着,那么,她还能活多久呢?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反正她是生魂的状态也活了十几年了。   突然‘嘣’的一声巨响。   雅间的人和众观席的人全部惊呆了。   是琴弦断的声音,或者说伏羲琴发音了。   伏羲有新主人了。   月见欣慰,无渊从不轻易承诺,但若是他承诺了他便一定能做到。   那身着黄色长袍的公子从红纱笼罩的舞台上走了出来,他背上背的正式伏羲琴……   没有深究众人的目光,无渊毫不留恋的走向二楼,停在那间雅间的门口,稍稍有些停顿,然后门便从里边打开了。   月见看着他,笑的格外明朗。   “无渊非常的厉害。”   “我……”面对月见正面的夸赞和崇拜的目光,无渊显的十分的不适合,他可以从容的面对任何人,唯独她,在她面前总是不自信,连言语都很笨拙。   他说要用伏羲琴做聘礼跟她提亲的。   将伏羲琴捧到月见面前,无渊只道:“给你。”   月见看了看面前的伏羲琴,又看了看无渊,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接受,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他给等待了千年,何况这次几乎等到了,只是差点点时间罢了。   “好!”无渊的表情和润:“我等你。”   无渊对她永远这么体贴温柔,从来不会让她受委屈,她快被无渊宠坏了,也许有一个依靠,所以她就有权力不坚强,有软弱的权力。   但是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不断在颠覆她的认知,她忘记了一切,她只生魂,她有一种感知,她忘记的东西很重要同时也很可怕。   找回身体的同时,那记忆也会回归吧?这才时她最怕向。   她的人生失序了,她害怕过去,同时也害怕未来,就像一个人走在大雾之中,找不到来时的路,更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而无渊便是那个大雾与到的同伴,那个愿意与她同行的人。   “无渊。”   轻唤一声,扑到他怀中,对他,她愿意展示自己的软弱,她寻求他的安慰。   似乎感受到她的屈委与不安,无渊轻轻揽着月见,将她按在自己怀中,声音如同一济安魂汤一般:“怎么了?”   “我不去宛丘了,我也不想做什么祀嬛了,我想回家。”   月见的家,是指乌蒙灵谷吗?   “你这是邀我和你一起回家吗”无渊欣喜。   “是。”月见点了点头,神情正色。   无渊着急:“你知道带我去你家的意义吗?”   “什么意义”月见反问。   难道不是以她追求者或者心上人的身份去见她的家人吗?   月见的表情如常,难道是他想多了吗?   “我们谷中正巧缺一个大夫,我觉的无渊挺合适。”    ☆、失序的人生   拿走了伏羲琴,那么火树银花城就等于不存在了,就算存在怕是城里的妖魔鬼怪们也没有现在这么和善了。   太阳慢慢的升起了,而火树银花城里的妖魔鬼怪慢慢的散去了。   再次面对兰兮和未絮时,无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伏羲琴是兰兮准备用来镇压天罪城中的魔魅的,现在被无渊取来当做聘礼,反正无渊是还打算给他们的了。   月见暗暗思索一阵,才发现脑中的竟多了一段关于烛龙的记忆,这记忆应该是属凤嫣的才对,即然有助于兰兮他们,不妨说告诉他们好了。   “在东海之上,有一归墟仙境,归墟仙境有一座岱舆仙山,仙山的主人东皇氏有一颗烛龙蛋,算算日子,也就近一甲子之期一定可以孵化出烛龙来……到时你们将那烛龙借来灭了那些魔魅们永绝了后患,却是要比用伏羲琴镇压它们超上千万倍。”   兰兮听言自是欣喜,她千方百计的骗这两位来火树银花城他们不仅没有怪罪,反而找到了解决天罪城的方法,对这两位她感到愧疚。   见妻子默默的低垂着头,未絮这才问道:“两位还要去宛丘吗?或者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不了,我们不去宛丘了。”月见涩道:“我要回乌蒙灵谷了。”   无渊从容的站在月见身边表示支持。   兰兮皱眉,透着着隐隐的担忧:“怎么突然要回去?这马上就要是冬天了,天气寒冷,路途遥远……”   而未絮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他本就认识世前的月见与长琴,细做思量马上便明白了。   不去宛丘的话便等于放弃了祀嬛之位。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不去宛丘也好,也好!   兰兮像是想起了什么,喜道:“我记得姑姑手臂上有一个契约图藤的鲲鹏,听说鲲鹏能扶摇直上九万里,不如唤出来让它送你们回去……”   月见听她这么一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期期艾艾道:“我不知怎么召唤它。”   如果它和她一样的话,那么留在她手臂上的便是它的灵魂了,她想唤醒它的灵魂,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办……   “召唤灵宠嘛……”   众人都暗暗的思索,而无渊虽然知道召唤的咒语但是他去不能直说……   “其实一般的灵宠召唤是都有固定的咒语,而是越高阶的灵宠反而不需要咒语,灵宠与主人心念相通,只要主人一个念头,它们便能显现……”未絮似乎有自己所知道的那一套:“但是你必需知道灵宠的名字,灵宠的名字一般都是主人赐予的,名字是最短的咒语。”   也就是说只要在心中默念它的名字就能将他召唤出来。   可是它叫什么名字呢?   无渊鼓励道:“你仔细想想,一定会想到的。”   月见也感觉那名字应该很普通,呼之欲出,可是感觉差点什么……   闭上眼睛,放空思绪,零零碎碎的画面浮在脑中。。。   苦塞之地,有冰川白雪。   风,冷的刺骨。   一只庞物之物受了重伤瘫趴在冰晶之上,似鹰非鹰,似鱼非鱼。   这就是传说中的鲲鹏。   鲲鹏的不远处站在一位潇洒的少女,手持长剑,剑上滴血。   是她伤了鲲鹏。   见鲲鹏以无力还手了,那少女才放心。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灵宠了,就叫你——鹏鹏。”   鹏鹏!   心念一动,月见只觉左臂图藤之处有如水流一般的感受,渐之,本覆与皮肤表面的图藤慢慢的变的立体化,清晰化,然后脱臂而出……   那只鲲鹏真的很像一只鹰,此时它正站在月见的肩上,用审视和戒备的目光看着其他人……   众人虽然好奇,对它的目光些吃不消……   月见一付呆掉的样子,她还真将它召唤出来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养宠物什么的,应该会很麻烦吧!   无语问苍天啊。   在看看还没有他们正常人大的鹏鹏,它真的能带他们回乌蒙灵谷,她严重的怀疑。   无渊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故意发问:“据《庄子,逍遥游》是记载,‘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怎么月见这只鲲鹏看起会……这么小?”   “也许灵肉分离,所以他的法力被限制了,也许此处无法让它施展开吧?”末絮笑道:“它应该只听月见姑娘的话。”   然后月见的表情有些别扭,转头看着鲲鹏,将它做小休宁一般对待应该没错吧……   想罢,月见和声:“鹏鹏,我们想回乌蒙灵谷,可以送我们回去吗?”   只见鹏鹏咕叽咕叽的叫了几声,就从月见的肩膀上飞了下来,飞到一处空地之上,然后身体慢慢的变大,慢慢的变大……   似在意料之中。   月见和无渊骑在鹏的背上也没有感觉到挤。   “那么兰兮,未絮先生,候会有期了。”   两方相互道别之后,鹏鹏长翅一扇,高飞于空中……   ***   月见以生魂的姿态怕也是支持不了多久了,而无渊也常常在想,若是月见走在他前面了,他就再也不渡魂了。   她是他在这个世上有执着,若没有月见,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若是她想找回身体的话,他也会帮她的……   不管生于死,他都会陪她。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乌蒙灵谷中竟然有焚寂……   那个夺了他的魂魄而铸成的焚寂剑,那个害他不人不鬼活了这么多年的焚寂剑,让他痛苦无奈的焚寂剑……   他的人生一直都是失序的,从来没有回到过正途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数据太差了,暂时完结吧。以后也许会后续… 就这样。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